陈宪的下联,其实就是挑衅——可人何自欺,千里重又回。家女嫁不得,士心志未已。
何必让我千里迢迢的过来又回去?若是您再这么为难我,到时候教主您的闺女嫁不出去,可怪不得我陈行之啊!
林禅师很纠结,原因很简单:小明王这分明是在刻意的考验、为难门外的那个书生,但是圣女大人可是为了这厮的到来磨了教主好几天……
按照圣女的表现来看,她似乎已经认定了陈行之,依照她的性子……若是认定了一件事,就算是离家出走、行走江湖碰的满鼻子灰,也是一定要是一时的。
小明王哪里经得起圣女的软磨功夫?到时候必然会遂她的心意让陈行之和圣女成婚,而陈行之必然会记恨今日自己阻门之事,到了那时,自己这做奴才的可就为难了……
正是因为如此,林禅师才会故意留个门缝——小明王大人,我可没有违背您的意思,只是人老了,健忘……
至于陈行之那边,便更好解释了:陈公子,老僧是故意给您留了个门的,您瞧瞧,我宁可违背小明王的意愿,也要偷偷的给您行个方便。
正殿的门边,两名男子正斜倚着窗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叙着。
“苏黑球,你当真带了陈行之过来?”说话之人三十许岁,穿着青布短褂,露出肌肉虬结的膀子,脚上的布鞋已经残破到了露出脚指头来,但他面容刚毅,双眉浓密,除了着装上有些邋遢之外,倒也有几分魁伟之气。
若是陈鉴胡此刻在此地,便能够轻易的辨别出来,此刻这个静候在大殿门前的男子赫然便是他那个果决的新主子——邓茂七。
至于另一个被唤作苏黑球的人,自然便是将陈宪领入此地的苏心惩了。
被唤作苏黑球,此刻苏心惩却只是一翻白眼,显然二人早已熟络,他撇嘴说道:“邓黄狗,老子早就不黑了,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我非得撕了你的狗嘴!”
“哼,黑球。”邓茂七抬手揽过苏心惩的肩膀,朝着匆匆往大殿走来的林禅师努了努下巴,旋即便压低了声音评论道:“老林今儿个是怎么了,这表情像是被阉了一样?莫不是陈行之答不出来教主的题目,转身走了吧?”
“不会吧……”苏心惩挠了挠头,旋即转念一想,便摇了摇头,笃定的说道:“定然不会,这个陈行之我和他接触多时,他虽然……有些时候说话做事有些不着调,但却绝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嘿,黑球,你就这般相信那陈行之?哦,对了,你莫非是被这个书生给洗了脑?”邓茂七侧眸用狐疑和审慎的目光望了望身边的老友,方才开口说道:“我可是听说这厮乃是玩弄人心的恶魔!”
“滚。”苏心惩冷冷的回了一个字。
二人说到此时,林禅师已经行到了两步开外,老和尚似乎听到了二人的讨论,此刻瞥了一眼这两个在诗词歌赋上狗屁不通的糙汉子,阴阳怪气的抛下了一句“圣女大人果然是慧眼如炬……”
话音未落,他便换上了一副笑脸,走进了大殿之中。
“慧眼如炬?”邓茂七嘟囔了一便这个词,小声分析道:“难怪老林适才的表情那般难看,那陈行之定然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苏心惩皱起了眉头,吸了口气,揣摩道:“这倒是有些可能性,毕竟这书生……和其他的读书人有些不一样。”
邓茂七蔑视的瞥了一眼苏心惩,鄙夷道:“还其他读书人?你这泥腿子又认识几个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