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希八被这句话说的愣了愣,皱眉凝思了起来。
“我的确是狗官,但是我也有家人,我也想要活命!”张韶已经顾不上其他了,若是叶希八当真愣头青一般的跑去找陈恭善,恐怕不仅他自己会死,连带着自己和苍火头也是再无活路。
一直杵在一旁的金九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小声的插嘴说道:“叶大哥,陈恭善既然能够和陈鉴胡在这件事上骗你,必然是知道了陈鉴胡的所作所为,您现在再去寻他,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苍火头皱了皱眉头,他显然没有想到陈恭善也会是这种出卖兄弟的人,甚至叶希八之前说要去找陈恭善的时候,他依然抱有幻想……
沉吟许久之后,叶希八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搂着怀中的尸体,转身便向身后的小山洞之中走去。
众人望着叶希八稀稀索索的将叶宗留的尸身重新用白布包裹了起来,继而又摆放在了山洞之中,然而那山洞实在太小,却有两只脚留在了外面。
叶希八略一用力,便将那无头的尸体塞的更深了一些,旋即俯身便拜,哽咽道:“大哥,我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待我宰了陈鉴胡、陈恭善这两个叛徒,再来为您安葬!”
“轰隆——”
闪电掠过,雷声大作。
闪电照亮了天际,双眸血红的精壮汉子,单手执着一杆镔铁长棍,那是叶宗留送给他的礼物——棍杀叛徒的礼物。
……
沿着蜿蜒的山道,往北直行便能抵达一个山间小谷,这里也是陈鉴胡选择的临时营地——自南而来的道路难行,向北却相对开阔,若是官兵从福建追撵过来的话,他们便依仗此地据敌。
至于北面的官兵压过来的话,他们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陈容的两万人马尽数都是步兵,在叶希八的骑兵冲击下很难阻挡他们的撤退。
事实上……眼下对于陈鉴胡来说,那个名叫陈行之的书生,才是他心中最大的梦魇!他下意识的认为,只要那个可怕的书生不在,自己便可以重振旗鼓。
事实上,据探子回报,崇安的官兵们已经停止了追击的步伐,似乎是打算先转头去处理正在攻打延平的邓茂七了吧?
营帐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挑了起来,陈恭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迈步行了进来。
陈鉴胡停驻了手中的笔,灯光下却见桌面上是一篇制义,书写着“离娄之明,公输子不巧,不以规矩……”
制义又名时文、制艺,当然最为知名的便是八股文了。
陈鉴胡是个屡试不中的秀才,此刻俨然已经成了反贼,却依然抱有一丝幻想——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可以改名换姓,科举入仕,最终入朝为官。
他此刻抬头一瞧来人陈恭善,便将桌面上的制义轻轻的掩住了,开口问道:“恭善兄,这么晚了,却是为了何事?”
陈恭善根本不认识几个大字,此刻更是没有功夫去了解陈鉴胡的心路历程,他皱着眉头,压低了声音说道:“出事了!”
“哦?”陈鉴胡神色一惊,急忙站起身来,紧张道:“是福建的官兵们追来了?”
“不是……”陈恭善摇了摇头,旋即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谷口的探子回报,说是苍火头回来了!”
“苍火头!”陈鉴胡一怔,皱眉道:“他不是死了吗?”
陈恭善显然也是不明所以,摇头说道:“这厮好像搂了个白色的布袋回来的,却也不知道他是自己逃走的还是官兵们放回来的……”
官兵们放回来的……白色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