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他滚。”陈宪松开手,鲍鸿的脑袋便噗通一声摔在了满是灰尘的地上。
跟班们手忙脚乱的将鲍鸿架了起来,神色惊惶的匆匆离开了。
到了此时,米郕和樊定波才从惊骇中反应了过来,这两位都是饱读诗书的文士,一直以为陈宪和他们是同类,可是刚才那一幕……陈行之出手果断狠辣,更是在动手的时候有种摄人的气势,哪里有半分文弱书生的样子?
“官人……”陆小钗也吓坏了,她匆匆忙忙跑到了陈宪的面前,抓起陈宪的手,看着那指节上破损的皮肤依然在渗着鲜血,便摸出秀帕,蹲下身握住陈宪的手细致的裹缠了起来。
她就这么静静的蹲着,抿着唇也不说话,两颗闪亮的泪珠却悄无声息的涌出了眼睑。
都怪我,都怪我……
若不是因为我,官人怎会来这松江,若不是因为我被那鲍鸿吓住了,官人又怎么会错手伤人……
她这么想着,越想越觉得愧疚,却不敢哭出声来,唯有两行清泪不断地向下淌着。
陈宪却也随之蹲了下来,轻轻的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清泪,温和笑道:“小钗,别担心了,一点小伤而已!”
陆小钗闻之,便飞燕投林般的涌入陈宪的怀中,将双眸埋在眼前之人的肩膀上,哭出了声来……
正午,日光正盛,将人晒的心头发慌。
岳征满脸苦涩的坐在桌前,神色有些不安的看着坐在面前的几人。
他实在应该不安,半个时辰之前的冲突,他作为引起冲突的人,竟没有一丝一毫反抗的意图,甚至被毫无武艺的鲍鸿满院子追打,以至于让陆小钗遇险,以至于让小篱现在还躺在隔壁的小榻上昏睡不醒。
死寂持续了片刻,岳征最终自扇耳光,愧声道:“我不对,都是我的错!”
“可是,我求求各位,快些走吧!”岳征的这一巴掌用力颇狠,原本就黝黑的脸顿时便紫了起来,他几乎要留下泪来:“各位带上那受伤的丫鬟,快些走吧,行之把那鲍鸿打成那样,恐怕鲍家马上就要带人来了……”
“走?”常黑牛一蹬牛眼,伸手抹了一把嘴角上的创口,说道:“走得掉吗?这周围的大半渡船都是他们鲍家的人,你走的了吗?”
“那……”米郕有些紧张的插嘴问道:“那我们可如何是好啊?”
岳征迟疑道:“要不……我们都去船上出海躲着?”
“你疯了!”常黑牛皱起眉头,大声说道:“你忘了许十三一家子是怎么死的了?到了水上,他们随便找几个人就给船凿沉了!”
“那……那怎么办?报官?”樊定波也愁眉不展,他原本以为这会是一趟轻松的旅行,哪里知道会落得如此险境?
“相公……”许久没有发声的岳孙氏突然怯生生的从厨房的门前幽幽的插嘴说道:“要不……去求求许小姐吧?”
“不行!”岳征几乎下意识的否决了她的提议,旋即却又皱起眉,望向自己的发妻问道:“我上次回绝了许家的合并要求,他们还会帮我们吗?况且许家哪里抵的住鲍家啊!”
常黑牛也叹了口气,说道:“鲍家家里可是有着好几位会功夫的强人,听说是花了大价钱请回来的,据说还有官府缉拿的要犯,咱们去许家也只是把火引了过去啊!”
“我伺候了许小姐十一年,她宅心仁厚,一定愿意帮忙的……”岳孙氏再次小声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