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陈氏的嘴角抽搐起来,她看着脚下泛着银光的刀,手不停地打颤,斜睨一眼冷笑的乔蓁,她说的是真的?心中的底气不再那么足了,不过面上仍是不露出怯意来,“你真的敢?那可都是你的血缘至亲……”
“我有何不敢的?”乔蓁知道她说这句话出来已是强弩之末,真舍得死的人不会是她这样表现的,故而满不在乎地道:“大伯母不知道这史书是胜利的人书写吗?我若真个不念亲情,自有人为我将此事抹平,不需要脏了我的名,污了我的清誉,怎么?你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美目瞟了一眼两位脸色同样难看的堂兄,“你们怎么还不帮你们娘一把,她嫌刀重提不起,你们帮帮她。悫鹉琻浪”
乔纪与乔继哪敢真个塞把刀给亲娘?再不孝顺,也还记得这是他们的娘,本来还想要叫嚣的他们此时都大气不敢喘,如果乔蓁怕威胁,那么还有唱戏的余地,可看她这个样子,哪还能让他们占便宜?
两人都避开她美眸的注视。
四老爷乔健平看着大房这窝囊样,气不打一处来,没有横的本事偏学人家横,现在终于撞南墙了吧?真是丢尽脸面。
二老爷乔健锐记恨着那一拳,对这两个侄子是恨之入骨,哪有可能再出口相劝,他现在是巴不得这两个敢殴打叔父的孽侄侄大霉,目光更是阴毒地盯着他们看。
乔维看到长姐雄起,他没有半分相劝长姐息事宁人的意思,这群烂人不给点教训还真以为他们姐弟怕了他们?就该这样毫不情面地让他们吃一次瘪,这样才能记得牢,下回知道门往哪边开?
乔陈氏的脸呈菜色,其他的人都不敢再叫嚣,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
乔蓁“扑哧”一声笑出来,“大伯母的手软,两位嫂嫂搭把手吧?”
这话一出,乔叶氏与乔周氏忙抱着孩子往后缩,笑话,她们哪敢真个拿刀让婆母抹脖子?想到乔蓁的心狠,事后指不定要赖她们逼死婆母,将她们扭送公堂,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性,两人越想越可怕,更是明哲保身地站一边去。
乔蓁早就料到这两个堂嫂是看到好处就想捞,没好处就靠边站的人,美目瞟到一边的侍卫,“你去,我这大伯母手软,你给她递递刀子。”
那侍卫是训练有素的人,再加上大房打着圣公主亲戚的名号进来海吃海喝颐指气使的样子更是落在眼里,最是看不起这等所谓的亲戚,抱拳领命后,高大的身影站在乔陈氏的面前,用脚往地上的大刀轻轻一拍,使刀弹起来,瞬间就抓住刀柄,沉着脸递到乔陈氏的面前。
乔陈氏何尝见过这局面?被乔蓁一再相逼,她心理的防线一退再退,现在看到这巨型大汉站在自己的面前递刀的骇人样子,顿时发出一声惊叫,赶紧退开好几步,避开那把凶器,就怕这巨型大汉将她杀了,眼里的惊恐可没有半分做假。
此时她已经慌得六神无主,不知道如何收场下台才好?认输她不甘心,丧命她更是不情愿。
乔蓁眼神一使。
那侍卫就会意地再度逼向乔陈氏,乔陈氏脸上顿时刷白,一避再避,丑态百出,“你别过来,别过来……”就怕刀剑无眼。
“大嫂,你还想丢脸到什么?”四老爷怒道。
“我……”乔陈氏想要指责他们见死不救,一心想要逼死她,只是在那巨型大汉的威逼下,她却是牙齿打颤说不出话来,竟在夺路而逃的时候,向大门奔去,跑得踉踉跄跄。
没注意下,她撞到了正要进门一身华衣的妇人,慌乱地回头,看到这华服妇人威严的脸庞,顿时认出对方是谁,这不正是永定侯府的侯夫人盛宁郡主吗?
盛宁郡主身边的嬷嬷立即推开这冲撞了贵人的乔陈氏,当场即瞪了一眼不知礼数的乔陈氏。
“这是在干嘛?”盛宁郡主狐疑道,她记挂着乔蓁,所以早早就过府来看看,一进这圣公主府,看到本应守卫的侍卫也没见踪影,心急的她以为出了什么事,也没抓着人进来通传,就急急地往里面走。
直到在这厅堂门前看到侍卫与侍女小厮,她这才放下心,哪知一进来就被这个疯婆子撞上,故而她的脸色也没有很好看。
乔陈氏的身子被那一推,顿时怔住了,她的头脑也开始灵活起来,想到这个女人是乔蓁未来的婆母,她的眼珠子来回转着,恶毒地看了眼乔蓁,心里的坏水又开始往外冒,她就不信没人能治得住乔蓁?
女人最重清誉,让未来婆母看到乔蓁逼迫自家亲戚的样子,这样的悍妇谁家愿娶?哪家的婆母不希望这未来儿媳妇是个听话孝顺的?最好将这婚事搞垮了,这样最称她的心意。
乔蓁一看到盛宁郡主亲自到来,忙上前去准备行礼。
乔陈氏双眼如淬着毒液地注视着乔蓁,顿时如抓着救命稻草般看着盛宁郡主:“侯夫人,您给我评评理,我这好侄女她想要逼死我,还想要逼死她的堂兄们,就没见过这等毒妇……”立马就哭了出来。
“你是谁啊?”盛宁郡主看了乔陈氏半晌没能认出来。
这也不怪盛宁郡主健忘,而是乔陈氏与当初那四品官夫人的样子相去甚远,涵养更是没了影踪,比起大户人家里体面的管事娘子更是差了一大截。
正在哭诉的乔陈氏顿时一愣,这会儿她也意识到自己仪态甚差,下意识地抚了抚鬓发,张嘴就道:“侯夫人不认得我了?我是蕊姐儿她娘啊……”接着又开始哭诉自己之前被逼自尽的事情。
一提起蕊姐儿这三个字,盛宁郡主就认出了此人是乔陈氏,这时候她的眼睛微微一眯。
二老爷与四老爷都没见过盛宁郡主,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理解眼前这个一身华服的妇人的身份,这是年彻的亲娘,永定侯府的侯夫人,更是乔蓁未来的婆母。现在这个愚蠢至极的大嫂在那儿胡乱栽赃,这是想要断了家族中兴的路吗?
二老爷乔健锐顶着鼻前脸肿上前忙道:“侯夫人,您别听她瞎说,是她自个儿想要来搜刮侄女的油水,没皮没脸的,说出来我们还嫌丢人。”
四老爷也忙附和自家二哥的话,最后更是怕产生误会下了个决论,“这都是乔陈氏的不是,与圣公主没有半分干系。”
乔维没想到这大伯母还想要给自家长姐泼脏水,顿时恨得咬牙切齿,如果姐姐的婚事出了半分差池,他饶不过这个大伯母,身子往前他想要说几句话澄清,哪知身子被自家长姐按住。
“姐?”他担忧地低唤一声。
乔蓁只是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话,这时候她满是同情地看了眼乔陈氏,对于盛宁郡主是否误会自己是那等狠心的人,竟是没半分担心。
乔家大房的众人看到乔蓁只是站住没有辩驳,顿时看到希望,认为她是怕了,所以才没敢在未来婆母面前辩驳。
抓住这机会,乔纪与乔继也赶紧上前,变本加厉地指责乔蓁的不是,更是做出一副哀兵的样子来。
两个儿媳妇乔叶氏与乔周氏也恶狠狠地推开面前挡着的侍卫,上前声援丈夫与婆母,就是为了抹黑乔蓁。
盛宁郡主越听越气愤,她转脸看向乔蓁,“你就这样看着?”
这话听来颇有几分指责的味道,乔家二房与四房众人的脸色顿时一变,反之大房的众人都趾高气昂地看着乔蓁,这回她威胁不了他们了吧?哼!
乔维心急地想要出头,乔蓁又一次按住他,上前站在盛宁郡主的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是,是我的错。”当即承认错误。
乔陈氏一听就舒心地一笑,挤眉弄眼挑衅地看着乔蓁,就差再度上前指着她的鼻子骂。
盛宁郡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等跳梁小丑,你就由得他们蹦跶了这么久?传出去,我的面子往哪搁?早就该打出去了。”
“嗯,是我一时发善心手脚慢了。”乔蓁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立马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乔家众人的脸像调色盘一样缤彩纷呈,张嘴大吃一惊,这真是婆母与儿媳的对话?
乔陈氏吃惊之余,脸色顿时灰败起来,这个盛宁郡主真个不受她的话半点影响?“侯夫人……”
“你给我闭嘴。”盛宁郡主朝乔陈氏怒喝,缓步走近她,“我的儿媳妇哪轮到你来数落?你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什么样子?笑话,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说了这么多诋毁她名声的话,真个老虎不发威,你却当成是病猫。”
“侯夫人,我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乔陈氏忙辩解。
乔蓁看了眼这个还不知道死的大伯母,不禁要为她拘一把泪了,与她只是想要吓唬吓唬她,好想她知难而退不再来叨扰相比,她这未来婆母可不是吃素的,那是个在皇帝在面前都敢张嘴胡说一通的主。
“这嘴真是不教训教训,就不知道怎么说话?”盛宁郡主盛气凌人地道,“来人,把这老货拖下去掌嘴四十,再打二十板子,要给我重重地打。”
一旁的侍卫当即听令,上前抓住愣然的乔陈氏的手就拖下去。
“侯夫人饶命啊……”乔陈氏求饶的声音渐渐远去。
乔纪与乔继夫妇都白着一张脸,看这盛宁郡主的样子不像是做假的,此时顾不上老娘,他们的脚一挪准备开溜。
“想走?”盛宁郡主冷笑一声,“你当这公主府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侯夫人……”大房的两对夫妻顿时脸都垮下来。
“这几人也拉下去,男的打二十板子,女的就掌嘴二十好了,”盛宁郡主看着他们冷声吩咐,“至于孩子,那就算了,往后可要长长记性,别以为什么话都能张嘴就说。”她的手挥了挥。
大房的两对夫妻并孩子也被拉了下去。
乔蓁看着乔叶氏与乔周氏哭花了脸上劣质化妆品涂抹的脸,这人如果没那么多贪念,哪还能遇上这祸事?
看到盛宁郡主朝她招招手,她忙上前扶住这未来婆母。
盛宁郡主看着她道:“往后可不许再这样心慈手软,这等人不用给他们面子,吃了板子也就老实了。”眼尾的余光看向乔家其他的人,表明乔蓁不但有皇家封号,更是有未来婆家给撑腰,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打算,最好自己先掂量掂量。
二老爷乔健锐有自己的小九九要打,只不过在盛宁郡主这一瞪之下当即心头一跳,抹把脸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两眼看向别处,不敢迎视盛宁郡主眼角的余光。
惟有四老爷乔健平与乔维坦荡荡地看着盛宁郡主,心中没鬼自然不怕别人警告的目光。
乔蓁自然知道这是盛宁郡主在维护自己,给自己长脸,遂应声,“是,我记住了,往后必定改进。”
“孺子可教也。”盛宁郡主这才满意地轻拍拍她的手。
乔家众人看到盛这郡主落坐,见礼后方才坐到下首位去。
盛宁郡主看向乔维:“这是你弟弟?”问的却是乔蓁。
“正是。”乔蓁忙点头,招手让乔维过来。
年方十四岁的乔维像个大人一般稳重,这是长姐的未来婆母,他也只是恭恭敬敬地执晚辈之礼再度行礼问好,眼里没有看到半分巴结的意味。虽然乔家的家世与永定侯府是差天共地,但他也不能堕了自家的威风,不然姐姐让人看轻了那就得不偿失。
盛宁郡主一向不喜欢男子,不过看到乔维眉清目秀,倒也讨喜,只是与乔蓁容光照人的长相相比,这乔家小爷就真真的逊色不止一点点。
“倒是个好孩子,听说你中了秀才,往后可要再努力才行。”她难得和颜悦色地说了句鼓励的话。
乔维自是礼数周到地回谢,看来这个盛气凌人的未来婆母不会给气自家长姐受,他这才稍稍放心。
大堂里众人正说着话,侍卫们就拖着受了刑罚的乔家大房众人到来,盛宁郡主瞧也不瞧,“赶紧拖出去,别污了我的眼。”朝一旁站着的张嬷嬷使了个眼色。
这点小动作自然没能瞒得过乔蓁,她看了看这走出去的嬷嬷,没有阻止。不管大房的下场如何,她都不打算再给他们翻身的机会,有时候有些人是绝不能姑息的。
乔陈氏及其两儿两媳还有孙子孙女就那样被扔出圣公主府,这让周围的人都靠近围观,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圣公主,他们自然是好奇居多,所以看热闹的人渐渐多起来,当中不乏认出乔陈氏的人。
乔陈氏想要说话抹黑乔蓁的名声,可是被打得肿得老高的嘴说不出话来,下身挨板子的屁股更是痛彻心扉。
张嬷嬷跟出来的时候,已是听到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她清了清喉咙,看到周围人都安静下来,方才居高临下地看向乔陈氏以及被点了哑穴的乔家两子,“你们可知错?居然想来威逼圣公主给你们好处?公主可是说了,哪怕你们是她的亲戚,她也决不能为了你们去走后门给你们捞好处。公主是圣上亲封的,自然要对得住这身份地位,在其位谋其政,公主本来都已心慈手软,无奈你们却是苦苦相逼,居然威胁公主要毁她名声,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今儿个我们盛宁郡主前来探望未来儿媳,这才出手惩戒你们这群对公主不敬之辈,这就是给你们的教训,往后可不要贪得无厌,讨要不是自己应得的东西。”
这张嬷嬷说的话声音极其宏亮,让周围人都能听清楚,知道这内幕后,顿时有人就朝这乔家大房吐口水,骂声更是一片,他们大多都受过狗官爪牙的欺压,自然明白这些个人比那当官的还要可恶。
更有人大呼公主好样的,郡主教训得对,这样的人就要狠狠地打才能记住。
乔陈氏哪怕早已不要脸,却也没受过当街被人辱骂的罪,现在听到这些声音,想驳也没法驳,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张嬷嬷看到周围百姓的情绪调动得差不多了,方才举手示意众人安静,“我们公主说了,往后她这群不安份的血亲有谁敢打着她的名号为非作歹,你们不用容忍,可以报给她听也可以立即报官,公主绝不包庇,必定大公无私地处理,这些话是公主亲口所言,朗朗乾坤之下必有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