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这么久,落芙又回到了天越皇宫。心里的激动不言而喻。有小太监呈上一叠臭烘烘的东西,落芙不耐,“这什么东西?拿这里来作甚?”小太监连忙答话,“回皇后娘娘的话,这是皇上吩咐务必要留下的围巾。”落芙满头黑线,“璟哇,这么臭的东西还留着做什么?都当过败絮的尿布了,我们不要了罢。”独孤璟却执拗地说,“这可是你赠予我的,我才舍不得扔掉。”说着就把围巾往自己脖子上绕。落芙连忙制止,“好啦,我现在立刻马上就给你织一条啦,别带着这围巾出去丢人现眼啦!”
独孤璟这才满意地点头,吩咐太监将围巾好好保存。又叫司竹拿来一箩筐毛线。落芙深吸了一口气,活动了筋骨,就开始织起围巾,要是往常,他一定要先同独孤璟斗斗嘴,最后才会答应他帮他织,可是现在她都不敢同独孤璟斗嘴了,她还怕下一秒自己就要发病忘了他,所以在清醒的时刻一定要好好珍惜独孤璟地疼宠。夕阳西下,落芙搬来了凳子坐在御花园里织着围巾,独孤璟在一旁看着落芙笨拙的小手怎样都转不过弯来,想着如果是自己来,估计织得也比落芙好。这笨丫头老是要被针扎到,每扎一下,独孤璟心就要纠一下,“好啦,芙儿别织了,你不是这块料,再继续怕是手也要废掉了。”落芙固执地不肯放手,“让我为你多做些事吧,这样才让我感觉我还是活着的,让我有了继续这样下去的动力。”独孤璟静默无言,过了好久终于拉着落芙就往宫门外走。落芙不解,“干啥呢,还没织完啊。”独孤璟接过落芙手里的针线,“不碍事。带着有时间再弄它吧!”落芙问他,“那我们现在去哪?”“去迷失森林,那儿可以直接进入沙丘之邦。我们现在就带着白笙,小幽一同前去。”
落芙点头,她心里也满怀着期待,若是这一趟真有所收获,能够医治好她,那就完美了。这时,小想屁颠屁颠地跑来,落芙都差点不认识它了呢,长得又大又胖,落芙哭笑不得地蹲下身,摸着小想的大脑袋,“小想这么大了啊,还以为会变得很帅呢,结果真是帅得都不像只狼了。哎,我们家小想现在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肥猪猪咯。”小想呜咽着,舔着落芙的手,似乎是在抗议,又似乎是在乞求落芙这次走要带上它。落芙看小想这么肥硕的身体,想是再也抱不动它了,也就不想带它一同前行,但是又很舍不得这只大白狼。
独孤璟见落芙这样,索性就叫小想跟上好了,对落芙说道,“让它跟上好了,它现在大了不需要人抱了,我们兴许还有用得上它的地方呢!”落芙笑道,“也对,我们要是路遇野猪拦路,就把这狼猪献给它们,省的麻烦。”小想很有灵性地摇着尾巴,朝独孤璟跑去。落芙想把这大白狼捉回自己身边,吼了一句,“再跑,就不给你吃的啦!”兴许是声音过响,小想狼躯一震,全身颤抖躲在了独孤璟身后,落芙想不到自己最喜欢的宠物居然有这么怕自己的一天,顿时有点受伤。还好,小想还是很聪明的,见落芙不高兴,就摇着尾巴朝落芙走了出来,落芙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它柔软的毛,这次它表现得很乖顺,不躲不逃任由着落芙摸着,落芙生平第一次被一只狼感动了,热泪盈眶地朝着它说谢谢。
这次再往南走,他们没有经过渝州城,只因不想再勾起对醉花阴的思念。锦鹤,锦豹直接驾着马车进入了迷失森林中,重重瘴气弥漫,他们却悠闲地呆在马车里聊天,两个女人则是帮着小想扎着辫子,小想怎么抗议都没用,把自己那双老爱翻白眼的眼睛瞅向独孤璟,白笙,可是这两男的只是在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是人不是狼。
马车行驶到一半,忽然停了。他们撩开幕帘,只见南宫言一人一身紫衣,手里还握着把折扇翩翩立在他们马车前。落芙下车,挑衅地看着他,“你当日把我害得那么苦,现在居然还有胆来挑衅?”南宫言苦涩笑着,“很抱歉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可是如果让我再来一次,再活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想必残荷你也知道,我是因为爱你才会那样替自己争取机会的。”独孤璟不爽有人当着自己的面向落芙示爱,斜眼看南宫言,“南宫东正,你莫不要得寸进尺了,我们尚还未去找你,你倒是先找上们来了!”南宫言也不正眼瞧独孤璟,依旧深情凝视落芙,“我不是来挑衅的,我是来道歉的。我不要求你的原谅,但希望你们务必让我跟着你们一同前行。若是哪天大局已定,我仓凛甘愿拱手相让。”落芙嗤笑,“别傻了,耶律齐死了,我的怨恨也没了,我已经不想要动你仓凛了,安心回去当你的东正王呗!”
南宫言不死心,终于面朝独孤璟,显得严肃又认真,“别幼稚了行吗?现在我们不应该成为敌人,明显有幕后高手一直把我们耍得团团转啊。落芙这症状,我也查过了许多文献,也派人去调查过,结果是沙漠地带或许有真相,我这不就恭敬地守候在这里,希望能一同前行。”独孤璟才不要其他男人缠着落芙,直接冷冷回绝,“没门,别靠近芙儿!”南宫言不去理会独孤璟,管自己说道,“若是路上落芙万一发病,我起码功力还算不错,还能帮你们一把。我现在整个人都在你们手里,拿我来换仓凛的兵权不也很省事?”
落芙也害怕自己发病时独孤璟不舍得制住她,就欣然让南宫言跟上。这下,马车里仅仅因为多了一个人,气氛开始变得怪异。独孤璟警惕地盯着南宫言,一句话都不让他同落芙说上。南宫言也一直不气馁地望着落芙,他早已记不清是有多久没这样看着落芙了,真是想念这样的感觉。落芙自是察觉到了,忽然被这样看着也不是很舒服,有些躲避他的眼神,南宫言低头不去看她,“我出去跟那两哥们一起驾马车吧,里边空气太闷。”随后就一人走出了马车。落芙还记得第一次见他一身紫衣还笑他穿起来没有忘川那样出尘,倒是把衣服穿俗了,现在她才注意到,紫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有了一种不言而喻的忧伤,感觉最初的南宫言是没有故事的,而现在他忧伤地像一部长长的悲剧小说,引得落芙些许伤感。落芙心里思忖着,难道是因为自己才让南宫言现在这样忧伤?此时,独孤璟捏了下落芙的鼻子,“不许想其他男人!”落芙识相地开始织着围巾,不再胡思乱想,也是呢,她就一颗心,已经完完全全交给了独孤璟,根本分不出一丝一毫再管其他男人了呢。
他们一直向西走着,沿途毒物无数,他们相当谨慎,落芙还是心疼驮着马车的这匹好马的,索性走到一半就叫他们都下车,自己卸了马车就让它沿路返回,有些抱歉地望着大家,“抱歉啦,我实在是不想看到这么一个大家伙会死在这迷失森里的毒物手中或者成了猛兽的盘中餐,我们就自己走一回吧。”独孤璟弱弱的说,“这匹马专业训练过,百毒不侵的,毒不死。”落芙现在惊讶了,“干嘛不早说,呜呜呜,早知道就不放它走了,自己走路多累!”众人无语,异口同声,“你又不早问!”落芙尴尬地笑笑,貌似自己是傻傻地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独孤璟却不介意,背起落芙继续往前走,“芙儿喜欢我背着就直说嘛,为夫还真愿意背你一生一世呢!”南宫言也连忙追上,不识趣地说,“要是璟兄弟累了,我来换班呗。”独孤璟白了他一眼,“休想!”南宫言吃瘪,转头看向小幽,“小幽姑娘可意让在下背着?”小幽见南宫言人模人样的,就想让他背一回也无妨,结果白笙一个负气,背着小幽就小跑起来。南宫言站在原地看着落芙静静趴在独孤璟背上,还扭着头做着鬼脸,一时觉得可爱万分,要是能让她正眼瞧他,哪怕是让他抛弃王位也在所不惜。
壸咦抛咦牛原先一路上都有清脆的鸟鸣,会有小动物跳来跳去,可是现在整片森林除了他们一行七人外加一只大肥狼之外,貌似没有了其他活物。不好的预兆袭上心头落芙感觉这里和吐谷浑那片密林已经无异了,同样是一片死寂。独孤璟意图牵着落芙的小手好叫她不要怕,而南宫言也凑了上来想要偷偷牵住落芙的手,于是两只手相见恨晚,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落芙无辜地看着独孤璟,可独孤璟还不自知,同样不解地望着落芙,落芙用手指了指她前方两只纠结在一起的大手,“你们这是要像我证明你们才是真爱?”独孤璟顺着落芙的手看到了自己的手,以及南宫言的。两人同时弹跳开来,同时骂着对方变态。独孤璟一副被南宫言轻薄了的模样,绿了脸拉着落芙先走在前头。南宫言也怨妇一般,像是不舍得独孤璟温暖的手,实则是在遗憾没有牵到落芙。尚未走出森林,他们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恶臭,这在吐谷浑密林里是闻过的。
壜滠轿誓瞎言,“你可知道还有多久可以走出这片森林?”南宫言略微沉思了下,“照我们现在的速度,估计还要三天。”落芙顿时觉得有点头晕,“尼玛,还要这么久,小娘鼻子都要被这气味熏坏了啦!”南宫言在路边揪下了薄荷叶子,“喏,用这叶子插在鼻子里就闻不到了。”落芙也照做,发现那恶臭果真淡了很多,拍了拍南宫言的肩,“兄弟,有两下子哈!”南宫言表示莫名其妙,“这片地域本来就有这气味的,我从小就喜欢在这儿玩,自然知道薄荷能去除此味道啦。”白笙顿时两眼放光,问道,“那你可知这气味的来源,或者知道这薄荷是否能有效对抗此气味?”南宫言摇头,“从未去探究过,这么臭有什么好知道的?至于拿薄荷治理这恶臭,想多了吧!只是因为薄荷清香能冲淡你的嗅觉对恶臭的分辨率而已,这神医当傻了吧你!”白笙无话可说,他的确是被搞傻掉的,这世上还真没有一种毒能让他像现在这样头疼的。
壈左舷喽悦羧竦匾缴直觉告诉他,这片森林一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这片土地藏着这毒的原料。独孤璟会意,就让大家驻扎在原地,分头找寻线索。大家都两两散去,南宫言只好跟着落芙独孤璟走来。南宫言问着落芙,“你们在吐谷浑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但是为何要这么急切找出这恶臭之源?大概是某些植物烂掉了的味道啊。”落芙鄙视着南宫言这么单纯,“这恶臭之源极有可能就是当世最强劲毒药的原材料,你说要不要找?”南宫言实际上对他们的举动一清二楚,但是想要同落芙搭话,就接着问下去,“那么那毒药叫什么?”落芙摇头,“下毒之人又没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它那么毒,就暂且叫它‘好毒水’呗。”南宫言默默黑线,那么霸气的毒药想不到得了一个这么降档次的名儿。走了好久,还是一无所获,落芙他们来到了森林一处十分幽深的地方,南宫言也从未来过,这里荒芜万分连树木也少,只在相对来说还有一点水分的地方长着一种奇特的花,根茎埋得很深,花朵硕大。南宫言好奇万分,“我在这待了这么久,竟是没见过这样的花,长得很奇特,嗯,味道也挺怪的,有些刺鼻但还是有些香。”落芙拼命在记忆中搜寻着这种花,总觉得有些熟悉,顿时她的脑海里闪出了那一大片荒芜的沙漠,“哦,对了,我知道这是什么花了,璟!”独孤璟看着落芙激动的样子,不得不佩服落芙的确是见多识广。“这是一种开在沙漠边缘的花,我只见过一次,貌似是叫印答花,我是在好几年前一个叫埃塞俄比亚的地方的一片沙漠见到的,这是一种极其凶残的花,本身有着淡淡的香味,但是为了争夺水源,会不惜牺牲一切,吸干身边所有植物的水分,从而让它们无奈枯死。”南宫言点头,“那可知道它有什么天敌?”落芙这就不知道了,谁会在埃塞俄比亚荒芜的沙漠探究一种花的前世今生呢,自然是得过且过咯。
落芙靠近这花仔细嗅了嗅,这淡淡的刺鼻的香气似乎就是被她称作‘好毒水’的毒药里那恶臭中的一丝清香。心下有些激动,连忙拿着刚给独孤璟织好的围巾想要摘下一朵印答花带回去给白笙研究研究。但是独孤璟眼疾手快,抢过围巾就往自己脖子上绕,“别觊觎我的围巾!”落芙只好作罢,可怜兮兮地看着南宫言,南宫言摸了摸周身,似乎没有多余的布料,“没剩的了,要么我的亵裤你要不?”独孤璟真想封了南宫言的嘴巴,狠狠地瞪着他。南宫言顿时觉得冷汗涔涔,迫于压力只好拿出了自己刚擤过鼻涕还沾有绿绿鼻涕的手帕,“喏,就这个了,不要嫌恶心。”落芙看到这绿绿的像是长满青苔的手帕,一阵鄙视,不想伸手接,“南宫言,这么恶心的东西也敢拿出来?自己去弄嘛!”“哦。”南宫言委屈兮兮地摘了一朵下来,放在了手帕之中,只见手帕瞬间变硬,该是水分全被吸干了,而手帕上黏黏的绿鼻涕也被蒸发干了,只剩下淡淡的绿色粉末。
落芙心里是高兴的,总算有了点收获,虽然没有探知到‘好毒水’的解药,但是好在知道了它的主要成分,心就没那么慌了,因为确定了自己的对手也许也只是从小生活在此地,才会了那么高深的毒,而不是因为他博学精通各艺。落芙看向南宫言,“你说你天天往这森林跑,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过这块地儿,是不是太失败了点?”南宫言如实照说,“整片森林就这里最无聊了,又臭又没有生命的迹象,我往往一到这就匆匆往前跑去,从未在此逗留过啊。”落芙继续鄙视,“真没探知欲,要是我家璟在这,一定会探个究竟的对不对?”独孤璟却说,“我也曾来过此地,还没闻到臭味,是先看到这里一片寂静的,以为前方有什么部落打架弄得死绝才这样安静,懒得管闲事,就绕道走掉了。”落芙顿时无语,还以为独孤璟要化作正义之师气愤地冲上前探个究竟呢。回去的路上瘴气重了,几乎看不到前方的路,落芙也懒得走动,就同落芙飞到了一棵树上,准备在树上过上一夜。南宫言也跟着他们飞到了这棵树上,结果却被独孤璟一脚踹下,“休想睡我的芙儿!”南宫言气急,“你个独孤疯子,我睡的是树,不是女人!”独孤璟反唇相讥,“为了保护这棵树不被猥亵,我同芙儿还是在这里看守好了。”南宫言冷哼,“我还不知道你想做什么?现在的样子比你们家的大肥狼还要色,一定是想在树上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独孤璟好笑地看着南宫言,反问他,“我想碰我老婆不行啊?我摸我家芙儿怎么了,告诉你,她是我的我就可以摸,你羡慕不来的。”落芙靠在独孤璟怀里笑道胃抽筋,这独孤璟真是太特么霸气了。南宫言碎碎念着,心里大不爽快,爬上了另一棵树假寐,实则睁着眼睛观察着落芙,独孤璟地一举一动。这不看还好,一看整个人都想冲上去把独孤璟拉开,居然这么猥亵他的女神!袭胸也就算了,手居然可以那么不规矩,还敢往落芙衣里探。最可恶的是,在那窄窄的树上还要压着落芙,压坏了谁赔啊!南宫言咬紧了嘴唇,幽怨万分。落芙没怎么察觉,早早入睡,而独孤璟则是往南宫言这边得意地看了一眼,意在宣告他对落芙的不二主权。南宫言气得直跺脚一个不小心就摔到了树下,扑通一声落地。
往往复复,也不知道一夜折腾了多少次,落芙还以为自己做了一夜的梦,梦见的是一只勤奋的笨青蛙,为了能优美地跳水,对着池塘跳了整整一夜的水。一大早,落芙就跟独孤璟讲述着她的奇怪梦境,“璟哇,你知道吗,我昨天梦到了一只有史以来最最励志的青蛙了呢,为了更好地跳水,就在池塘边跳了整整一夜呢,那声音可大哩,噗通噗通的,估计还是一只胖青蛙哦。”独孤璟听着落芙说着她的梦境,笑得整个面部都扭曲掉了,倒是南宫言灰头土脸地不敢正视落芙,昨晚他真是浸泡在醋缸子里浸了整整一夜,现在还感觉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入醋三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