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很快空下来,时间还早,就只剩下陆简柔一个人,过去现在,这里其实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
窗帘已经打开了,日光透过玻璃打在地上。陆简柔吸了口气放下袖子,把胳膊伤到的地方彻底遮住,她冷静下来,去用冷水洗脸。
她对着镜子一点一点擦脸上的水,水都擦掉,该闹的也闹够了,她还是贺家长子名正言顺的妻子。
陆简柔最大的本事就是永远能找回这张善解人意的脸。她和平常一样化了淡妆,用浅樱花色的唇膏,淡淡晕开,显出好气色。
她对着镜子笑了,她依旧不后悔。
父亲劝过她,以她的出身,嫁给谁也不求名利,何必明知委屈也非他不可?但陆简柔从一开始就想得很明白,不管贺启诚心里有谁,只要她是贺太太,从此其他女人统统成了第三者。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熬过时间,季桐只会守着过去那十年,陆简柔就用现实逼她生不如死。
她慢慢笑了,这就算只是一场戏,她也必须成为主导,从今往后,只要她不放手……
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可能。
陆简柔想得很清楚,她很快就不再生气,打理好头发出去换衣服。
衣柜其实只有她自己在用,但里边挂着一条贺启诚的围巾。
他上次在荣楼,故意当着季桐的面送她回来。他随手把围巾扔在沙发上,在这房间里和她不冷不热坐了几个小时,一共没说几句话,最后陆简柔把它收起来了。
她一下想起贺启诚刚才看她的眼神,心里赌气,要把它扔掉,可是挂围巾的地方随即空出来,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缝隙刺眼,似乎在成心提醒她衣柜里只有一个人的东西。
她突然又把他的围巾铺开,重新占好位置。
墨蓝色的羊毛呢,陆简柔把它握在手心里,柔软却不够安慰,这就是她丈夫全部的存在。
陆简柔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贺启诚的时候,其实根本就不是那场慈善晚宴。
那一天普通到没有人纪念,而陆简柔也只是去试衣服。
她一直是一间高级定制店的常客,设计师极其低调,基本只有圈内人才认识。天气渐渐冷了,她从秋天的时候就订了一件马甲,历时两个月,她却不太满意,于是反复去了几次,又重新改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