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华原原本本的将方才的话说了一番,最后笑着对周老夫人撒娇般磨道:“祖母可是心疼舍不得了?还请祖母可怜可怜我才是,瞧着我屋子里那些不堪大用的,若是没人指点,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像琴鹤姐姐那样得力。”
周老夫人听了直发笑:“你这丫头,我瞧着你屋里那些人就很好。虽然比不得琴鹤,可是也差不远,哪里就有你说的那样不堪重用了?不说别的,春梅和醉秋两个,可都是好的。尤其是那个醉秋——在外头历练那么多年,到底是比别人强一些。”
昙华只是抿了唇笑,“若不是祖母心慈,醉秋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她常和我说,这辈子都记得老夫人的恩情。听听这话,可不是将我放在祖母的后头了?”
周老夫人摇头:“既然如此,那干脆倒是让醉秋来我屋子里也就罢了。我拿琴鹤和你换就是了。”
昙华哪里听不出周老夫人的玩笑话?只是若全然说是玩笑,怕是又有些不尽是。当下昙华心思只一转,便是神色不变仍是只当那是个玩笑,“若是祖母喜欢,只管让醉秋来伺候就是了。只是琴鹤姐姐我却是断然不敢要的。祖母身边,哪里就能离了琴鹤姐姐的伺候?若是我真要了,不仅祖母心头怨我不懂事,怕琴鹤姐姐也是不乐意的。”
面对祖孙二人的笑谈,琴鹤倒像是没听见似的。仍是该做什么做什么丝毫不见有什么膈应之处或是惊慌的。
等到周老夫人起了,昙华这才道明了来意:“我舅舅家递了帖子,我外祖母做寿,想请了祖母和母亲一起过府吃酒看戏。”要请自然是不能漏了郑氏的,不管怎么说,郑氏都是李恪非的续弦,李家正牌的当家主母。而且,郑家那档子事情别人也都不知道,所以自然仍是一切如旧的。
“哦?是什么时候?还请了什么人家?是正经的做寿,还是只过生日?”周老夫人喝了一口茶。又思量片刻这才出声问道。正经做寿和过普通生日,自然是不同的。问清楚,也好准备礼物。
“下个月初七,也就几个和舅舅他们家相熟的。不过只请了女眷,也不是正经的做寿。毕竟不是整生日。”昙华缓缓的答了,想着周老夫人必然是思量贺礼的事情,便是又道:“我给外祖母的寿礼是一尊沉香木雕的观音像。虽然不算是金贵物件。但是也算是我的心意。咱们府上的礼,我想着,也就按照往年的来?”顿了顿,又笑道:“而且我想着,勤哥儿那边,是不是也要备上一份礼?到底是嫡亲的外孙。若是不送礼,倒是让那些没眼色的嚼舌。”
周老夫人倒是没想起这一茬。这会子想起了。顿时忙点头称是:“还是你细心,这话是正经。我屋里有一副大家画的麻姑献寿。就给勤哥儿做贺礼。”真正让周老夫人最为开心的,是昙华的那一句嫡亲的外孙。李家只这么一个男孩儿,如今郑氏也是多年无所出,所以自然就看中勤哥儿,又是亲自带大的,自然更是期望勤哥儿好。在周老夫人看来,勤哥儿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出身不好。林姨娘的身份……
纵然是记在了魏修然的名下,可是周老夫人却也是担忧的。
如今昙华能这样替勤哥儿想着,又处处承认勤哥儿的身份,怎么能叫周老夫人不高兴?比起朝华来,周老夫人不禁心中叹气——还是昙华更聪慧懂事,更值得大力栽培些。不像是朝华,太骄纵了,而且也够糊涂。
想起朝华,周老夫人便是少不得又问了一回:“朝华身子还没好?”
昙华应了一声:“昨儿去看的时候,精神仍是不好,只怕这一次病得久了,有些伤了元气了。我命人送了燕窝过去,让每天炖一些吃了。不管怎么说,妹妹年纪那样小,可不能马虎了。不然万一落下病根,将来可是怎么得了?”
周老夫人点点头:“你做事越发妥帖了。有你管家,我再放心不过。”
昙华微微一笑。她其实还有话没说完——朝华并不是生病了才如此,而是只怕是躲着不想见人罢了。一来是觉得没脸,二来是觉得不甘心不服气,三来么……怕是不想和她一起管家,存心晾着她罢了。只是这些话,她却是不会和周老夫人说的。朝华既然要病,那就好好在屋里呆着就是了。将来等朝华醒悟了,也怪不得她。
其实昙华不说,周老夫人就真的不明白了?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而且,还有一句话——路是人选的。周老夫人给朝华指了明路,朝华自己不珍惜不把握,选择了另一条路,又能怪得了谁?不过,周老夫人心头还有个盘算,却是没表露出来的。
等到夜里用了晚饭,周老夫人将其余的人都遣开,只留下琴鹤一人在跟前后,这才吩咐琴鹤道:“既然要你去指点指点,你若是不去,反而不妥当。权当是去玩耍玩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