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陌煜的心凉透了,原来云千洛扯了那么一大堆难过的往事,说到头来,不过是来提醒自己,你做再多,也不过是像云锦程一样,是个哥哥的位置,永远也不会到情人或爱人那一步!
“云千洛,我有自知之明,你不用拐着弯儿的提醒我,你可以不接受我的爱,但不能否认的我的爱,狗屁的兄妹之情,你敢说你不懂云锦程对你的情,你敢说云锦程对你就是真正的兄妹之情!”
齐陌煜也是气急了,替云锦程抱不平,实际上也是为自己抱不平。
云锦程对云千洛的爱意,那是个人都能看得分明,兄妹情,兄妹情个屁,怎么没见云锦程对云天雪或是云家其它的妹妹那般深情,那般柔情呢!
云千洛的脸色白了白,她负的人的太多,只是从前,从来没有人当她面提起过,这会儿齐陌煜却是不管不顾的当着她的面,扒出了她的伤痛。
“齐陌煜,你不要再说了!”
……
经过这一番让彼此都不愉快的争吵过来,这一路上,两人还真的没说一句话。
低气压到连腊梅都有点坐不住想跑出去,但是一想到让云千洛跟齐陌煜单独处在一个马车中,腊梅还是忍着低气压坐在了原处没有动。
越来越到郊区时,路也跟着不好走了,马车打滑不说,四周传来风声雨声,阴沉沉的,像是有无形的猛兽要吃人般的让人害怕!
在距离虎山没多远时,马车轮子却卡在了坑洼里打滑的出不来了。
贺家两兄弟在外面,淋成了个落汤鸡也没能把车轮子弄上来,本来云千洛还没多想什么,但一直弄不上来,眼看着雨越来越大,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多。
“不好,有埋伏!”
云千洛刚说完这话,就听到外面贺家两兄弟的大叫声:“保护主子!”
齐陌煜这时候也才明白,这马车轮子不是无意的陷进去,怕是这些贼人们故意为之的。
“此山是我家,此路为我开,要想此路过,留下过路钱!”
一个瞒脸胡子的彪悍大汉从林中走了出来,肩膀上扛着一把大刀,身后跟着几十个小喽喽们。
齐陌煜冷眼打量着这群山贼,看他们的衣着相貌,还真是海州人,倒不像是邻国的探子。
如若是探子不会这样大大咧咧的来抢马车吧。
“要钱是吗?好,给你们钱。”齐陌煜解下身上的银袋扔了过去。
可是那些山贼们接了银袋子后,却是指了指马车:“这里面坐的什么人?”
齐陌煜的心上一紧,不能让云千洛出来。
云千洛却是在这时候,主动的走了出来。
山贼们眼前一亮,他们长年在山上,那儿见过这么水灵的小娘们,当下一个个的跟饿狼一般眨巴着绿眼,恨不能扑上去把这水灵的小娘们给压在身下办了。
云千洛轻蔑的看了眼那群山贼,倒真像是山贼样,但她却不相信,山贼能敬业到半夜三更不睡觉来出来抢劫。
“你们谁是老大?”云千洛清冷的嗓音如黄莺般的响在山谷间。
“哈哈,老子在这儿呢,美人儿,跟老子回去当压寨夫人吧!”那个瞒脸胡须的大胡子哈哈大笑着说道。
云千洛看了一眼那大胡子,轻笑道:“一千两,买一个消息,如何?”
那大汉微微一愣诧异的问道:“什么意思?”
“给我说说是谁让你们半夜不睡觉这么敬业的抢路人的?我给你们一千两银子,这笔买卖如何?”云千洛临危不惧,还能这么平静的说出这些话来,的确是让那群山贼都大吃一惊。
其实云千洛提的这笔买卖倒真是不错,但他们也的确不知道是谁给他们这个消息的,只是昨天有人扔了一包银子加一字条,说的就是他们昼夜不分的守着山路,有大卖买。
他们守了这么一天一夜,以为不会有人来时,却迎来了云千洛的这辆马车。
那儿有放弃不劫的道理,但是眼前的女人太过吓人了,长得美则美,但是却不同于一般的女人,那有女人遇上这事,还能头脑这么清晰的想着做买卖的事情。
“老大,这如何是好?如果我不们听这女人的,会不会……”一个贼头贼脑的山贼凑到大胡子跟前低语了几句。
这小贼说的左不过是既然有人能扔一袋银子给他们,让他们劫,他们就得守承诺,这会儿要再让云千洛给策反了,回头先前给他们银子还指路的人再来找他们算账,那就得不偿失了。
再加之,他们压根就不知道是谁让他们这么做的,所以跟云千洛这笔买卖也是做不成的,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的把这马车先劫回去再说了。
“哈哈哈,跟老子做生意,就你一个女人,也太小看老子了的。”大胡子哈哈大笑的拒绝了这笔买卖。
齐陌煜挡在了云千洛跟前,眯着眼看着大胡子,把这大胡子的模样记了个清楚,朗声道:“难道你们连知府大人的马车也敢拦吗?”
齐陌煜这话一出,山贼们哄笑出声……
“哈哈哈,知府大人,别说知府了,就是皇帝老儿来了,大爷们也照劫!”
云千洛眼神黯淡了点,先前拿银子没有谈成的事,如今让齐陌煜这身份一搬出来,估计更是不成事了。
既然上山当了山贼的能有几个是怕死的,而且她知道好多的山贼,也都是有着命案在身,或是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才落草为寇!
这倒好了,齐陌煜这话可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送了,这群山贼笑着也越来越逼近了马车。
云千洛看一眼贺家两兄弟,先时因着赶路,淋了大雨又在大雨中跟卡掉的车轮子费了半天的牛劲,这会儿的贺文和贺武两兄弟精神都不太好。
好在也是习武之人,气势倒还是有的,腊梅也是抽出了腰中的软剑,护在云千洛的跟前。
但腊梅的武功到底如何?云千洛心里也没个底,齐陌煜的武功吗?自保估计差不多,但救她……
但她知道齐陌煜一定会护着她,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今夜一定要去虎山。
这有人故意阻着不让她进虎山,她还偏要向虎山行,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光景。
两方人马,以多的那方狂笑着逼近而越来越剑拔弩张!
云千洛看了看这雷雨夹击的天空一眼,恨自己学艺不精,她的幻术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把这么多人全部控制的份上。
而且这天色朦朦,幻术的要点是四目相对,少了这个,再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所以今夜,她注定成为众人的累赘!
“小武你保护小姐,我来对付他们!”贺文把保护云千洛的重任交给了弟弟,自己先行上阵,当了前峰。
贺武神色严肃的冲到云千洛跟前,这马车是要弃掉的了。
“主子,跟我走吧。”
云千洛点点头,也明白贺武的想法,但是云千洛虽然着了轻便装,但女儿家,到底是身娇体弱,再加之这般狂风暴雨之下,就是想给点力,不拖人后腿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前方齐陌煜也加入了对打的阵营,以二抵几十号山贼,又是在这样恶略的天气之下,那结果可想而知,两人也是节节后退。
水洼路到底也是不好走,贺武在后面护着,腊梅在前面扶着云千洛跑,那样子可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轰——”
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雨下得更大了,如万马奔腾,浪涛滚滚,将天地完全笼罩在一张混沌的大网之中!
嘶吼的雷鸣声,跟后方传来喊打喊杀之声,再加之厮打下的随着雨水冲洗而来的血腥味,让云千洛的头也跟着阵阵轰鸣!
齐陌煜跟贺文就是武功再好,在这种雷雨交加的天气下,也是节节败退,那群山贼平日里就是干这种喊打喊杀勾当的,再加之双拳难抵四脚。
贺文的肩膀处让人砍了一刀,霍霍的血水直流,齐陌煜也是受了点伤,偏了云千洛也不给力的在这天气下,头疼身子疼,身下一道温热,云千洛也暗道不好。
她的葵水竟然是在这种时候来的,当下苍白的小脸更白了几分,强忍着全身的不适对腊梅跟贺武说:“你们快走,去虎山,查验竹林的情况!”
腊梅和贺武怎么能走!
他们一个是从月拨来伺候云千洛的人,一个是凤墨琰派来守护云千洛的人,都是有着二道主子的人,但这主子的命令从来都是一样,护了云千洛周全,所以,今儿个,别管什么竹林不竹林,命令不命令的,让他们走,那是不可能!
这样以来的结果就是腊梅跟贺武也加入了混战中。
这俗话说的好,这打架时都怕狠的,狠得呢就怕不要命的。
这群山贼呢,说好听点叫狠,说难听点叫不要命,那可不吗?齐陌煜都逢报了家门,知府人,如果他们不把这几人给抢了掳了或是杀了,回过头来,那儿还有他们容身之处。
所以老大一声招呼之下,那跟不要命了一般的喊着杀!
但那老大也发话了:“那最漂亮的小娘们给老子留着,给你们当大嫂用。”
山贼们吃吃的淫笑着,说着什么胡话,云千洛已经听不进去了,每次葵水来,都能疼的跟要她命一般,再加之这淋雨,真的就跟活不成了似的。
节节败退的后果就是敌人越来越猛烈!
而云千洛则是让贺武给安排在一处山壁之下,几人围着一个圈子,就是要护着她。
这一刻云千洛好恨,恨自己没有自何的能力,恨自己太过自信,这下好了,遇上这群油盐不进的山贼们,她也是束手无策。
不仅自问,难道天要亡她?
不甘心呀?好多事她都没有弄明白,她怎么能甘心死在这里呢?
虚弱的扶着石头站了起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喝一声:“住手,别打!都住手!”
云千洛这一喝,两方人马倒也真安静了下来,云千洛一步步的走向那山贼,齐陌煜伸手去拦,云千洛拍开他的手,贺武腊梅去拦,她一个冽眼过去,两人纷纷让开道路。
走过腊梅身边时,却是对着腊梅低语了几句,这才越过腊梅走向那山贼!
“这位大哥,你不就是想抢本姑娘当压寨夫人吗?放了人的随从们,我跟你们上山。”
这么美一个娇娃儿,雨水淋湿了她轻便的衣裙,玲珑的曲线若隐若显,可是闪瞎了一干山贼的绿眼。
山贼老大不禁咽了咽口水道:“美人儿此话当真。”
云千洛皱了下眉头:“你当我说玩笑?不过我也有一条件,既然有人让你们来劫马车,你们劫了便是,也买我一个人情,放了我的随从们,他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办,你们放心,我人在你们手上,他们也不会怎么样的?”
那大胡子那儿是这么好胡弄的人,但是心痒痒的看着云千洛,恨不把这娇娘儿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一番才是。
“洛儿,不要,我不接受这样的安排!”齐陌煜冲上前,挡在云千洛的身前。
如果眼神能当刀当剑的话,齐陌煜这会儿八成亡剑穿心而亡了!云千洛都快恨死了齐陌煜的脱线了,什么话不好说,自报家门说官府的人,这不自找死路吗?
“陌煜,我等你来救我!”云千洛在齐陌煜的后背上默默写下这么一行字,越过齐陌煜往那大胡子跟前走去。
刚近大胡子跟前,大胡子长臂一伸,就扯过了云千洛的胸前,一脸贼笑的呵呵大笑道:“美人儿,你就不怕我反悔吗?”这女人有点意思,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能让她甘心受掳呢?
云千洛轻浅一笑,大雨中这样的笑,特别轻特别浅,但在大胡子的眼里,却像是看到千树万树梨花开般的,灼的他眼中*辣的移不开目光。
“你会反悔吗?你若反悔,我必自尽,到时候人财两空的怕就是你了……”云千洛笑得妩媚又风情,那眉眼之间风华无限,就算全身湿的像落汤鸡,就算此时发鬓散乱,她还是笑得那样从容。
大胡子的视线,一刻也移不开来,捏着这云千洛手腕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好,我答应你,放了他们!”
大胡子的决定让众山贼们气得直跳脚:“老大,放了他们,他们要找帮手过来,咱们可就完蛋了呀!”
“就是就是,老大三思呀?”
“就是这狐媚的小娘们,大伙一块儿杀了她……”
“对对对,老大,杀了这小娘们,咱们拿银子,能拿多少美人儿来山上呢……”
大胡子这会儿的心思全在手中这美人儿身上,刀法却是奇准的嗖嗖几刀过去,那几个起哄的山贼就让他给砍了!
“还有谁对老子不服的!”
如此杀鸡儆猴的做法,还有谁敢不服的。
贺家两兄弟虽然心有不甘,但眼下这种情况,他们就是拼死也救不回云千洛的。
况且也不知云千洛跟腊梅讲了什么,腊梅直拖着受伤的贺文往虎山那个方向退去,还一边扯着贺武。
齐陌煜纵然心里急得厉害,却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干着急没法子!
最后的结果就是,云千洛让大胡子抱在怀中上了马往山贼窝去了,腊梅拖着贺家两兄弟往虎山的方向退去,而齐陌煜则是连爬带滚的往山下冲去。
什么狗屁的虎山竹林,什么狗屁的海州城百姓,什么狗屁的凤天皇朝的江山,关他齐陌煜屁事,最关他事就是那个为救他们而舍了自身安危不顾的女人,才是他最在乎的。
他要赶紧的回到知府衙门,他要去带着人马来救他心爱的女子!
再说云千洛这儿,让人抱上马,那个大胡子全身也是湿湿的,抱她上马后那只咸猪书就没有闲着过。
云千洛让那马颠簸的都想吐,再加上这么一个恶心的男人对她上下其手。
雨还在继续下着,这样的雷雨天,她的记忆中,有过两次,第一次是前世时,她的皇儿坠水而万的那个夜晚;第二次是那年跟凤墨琰一起水城省亲回国都时,父亲让抓走的那个夜晚。
这两次的雷雨交加,她都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所以,云千洛本能的对这样的天气心中就厌烦着,更别说还有这么一个猥琐的大胡子对她上下其手了。
这个时候,还有谁能救她?
云千洛两眼发昏,晕倒之前最后的时间里,想的就是这个问题!
却不知,这一幕幕全都落入暗中黑衣人的眼中。
“主人,咱们去虎山那儿把那些人拦下来吧!”说话的是一名年轻的黑衣人,面色忧虑的望着自己身边高大威武的黑衣人。
虽然穿着他一身武士服,但体型匀称,丝毫不能掩盖住他那满身高贵气度。一双墨黑色的眼珠犹如宝石般炯亮,虽然是夜间,但他却是能清楚的看到那大胡子怀中的小女子晕了过去。
他告诉自己这不关自己的事,这不关他的事,不知为何?看到那女子落入贼人的手中,他的心却是揪着一样的疼,就好像那时刻在梦中,哭喊的女子一样的让他心疼。
“她叫什么名字?”黑衣主人不明所以然的问出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但是年轻的手下还是听明白了黑衣主人的意思,恭敬的回道:“回主人,她就是这海州城百姓奉若神明的奇女子,凤天皇朝七皇子的王妃墨亲王妃云千洛!”
“噢,就是上次坏了西蛮国好事的那个女子!”黑衣主人的语气中明显带着浓浓的喜意。
年轻的手下担心的望着自家主人劝道:“主人,当以大局为重,一个女子再美不过如此,望主人三思。”
黑衣主人霍的出掌,掌风呼啸而过,冰冷的深邃眸子似刀子般的扫视而来,冷傲的开口道:“如果让我发现你们有什么隐瞒我的,下场如同此树!”
掌风从那年轻手下的脸边闪过,快如闪电的劈刀了黑衣手下身边的一树小树。
黑夜手下不敢再劝什么,无奈的摇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这就是再劝也没办法。
更何况这云千洛贵为天女之说已传遍六国,各国的皇室都纷纷想把这天女纳为己有,自己这主人,怕也是动了这心思吧。
“好了,你们先回吧。今晚的事情,不许向任何人说去半分,把那个滚下山的人一顿胖捧给扔山上,不能让他死,也不能让他那么快醒,懂吗?”
黑衣主人的命令下完,数十名黑衣人齐齐应是,却是无人行动。
终于有名黑衣手下忐忑不安的说了句:“主人还是跟我们一起下山吧。”
黑衣主人又是一个刀子眼甩过去,那数十名黑衣人终于无奈的散去。
而这黑衣主人,却是往山上山贼们的老窝飞去,散去数十名黑衣人,并不代表,就只有他一个人了,但纵然只有他一人,他也丝毫不畏惧山上那群窝囊废的。
再说这山贼一窝人吧,特别是那大胡子,好不容易把这美人儿一路抱回山寨里,却发现美人儿晕了过去,那那儿行呀,这晕过去就算是成了美事,也不爽利不是吗?
赶紧的山寨里的三流郎中来给云千洛诊了诊脉,让想个办法把她弄醒了的。
那郎中吧,早些年,也的确是个正经郎中,只因经常给花街柳巷的姑娘们消治病,后来看上去治病的一个姑娘,苦于手中无钱无财不能为那姑娘赎身,而后就萌发了去抢去偷的念头,这才出了事,成了衙门的通缉人物,后来跑上了山落草为寇。
所以,对这妇人家的病,那是格外的有心得。
只是一诊肪就知道眼前这美人儿是葵水来了,所以才晕过去的。
“阿三,怎么样,这小娘们是咋地了?赶紧把她弄醒,老子今个儿就要睡了她,”
那叫阿三的郎中一脸同情的看昏睡过去的云千洛,心里无限的怜悯,鬼使神差的开口道:“大哥,这怕是今天不能成事了?”
大胡子一蹦三尺高,不能成事?难道这阿三也看上这小娘们了?才这样说的,那可不成?
大胡子的心思这叫阿三的也看了个分明,赶紧的挥手解释道:“大哥别误会,这姑娘是估计是来葵水,疼的昏睡了过去,这妇人家的事,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这几天是不宜行房事的。”
“艹!……”
大胡子好一顿的咒骂,阿三听完他骂完,这大胡子就把照顾云千洛的事交给了这阿三。
阿三应是后,大胡子踢翻了一个椅子,这才骂骂咧咧的往外行去。
大胡子走后,这阿三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起这床上昏睡的绝色女子。
放眼看去,这绝色女子也就十四五岁左右的年纪,身着兰色长裙,在烛火照射下似是沐浴着圣洁的光彩,而偏偏,她的眼,她的眉,她的鼻唇……无不给人一种媚入骨髓之感。
正在这时,女子那长长的眼睫毛动了动,随之缓缓睁开双眸,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一种勾魂摄魄的魅力,顾盼飞扬间,就算她根本未曾瞧过你一眼,你也会感觉到那种动人心魂的力量,让人寻思着哪怕只要她正眼瞧上自己一眼,死了也心甘!
红颜祸水,或者这个词说得一点不假,当一个女子美貌到这个程度的时候,不知是她的幸运还是悲哀?
阿三惊喜又感叹看着云千洛醒来,方才自己为她掐过人中,所以会醒来一点也不奇怪。
“你是谁?”
云千洛这一醒来就对上这么一个打量自己的陌生男子,难免发火,因着淋了雨水,所以这声音自是带着股沙哑,却在男子听来,格外的妖媚入骨。
“姑娘莫怕,在下是郎中阿三,姑娘来了葵水又淋了大雨,如今身子落,需要好生调养才是。”
阿三这一解释,云千洛也稍稍放心了些,打量起自己所在的这个屋子。
屋里也和一般农家大不相同。一般农家,都是当屋放着一张破床,床上放着案板瓢盆一类杂物。这里倒很有点地主家的派头,中间放着条几、八仙桌子,两边各放着一把太师椅,椅子上还铺着红布椅垫。条几上那座大自鸣钟,擦得明光锃亮。两边的隔扇门都挂着雪白的门帘,里间屋的摆设就被遮挡住了。
而她睡的正是一个刻着龙凤的贵妃椅上,只是这些装饰和这屋子却是格格不入。
明明是农户的屋子,却是地主的派头。
那阿三看出云千洛的疑惑就在边上解释道:“姑娘莫要见笑,这是我家大哥的屋子,这屋子里也全是好玩意,待日后姑娘慢慢熟悉就好。”
这阿三也是见着美人儿了,所以说话也带点文绉绉的,正说着呢,门外一个大嗓门的妇人在喊了起来:“阿三,阿三,你在里面吗?”
那阿三应了声后,就见一个中年妇人走了进来,这妇人圆脸胖呼呼的梳着妇人鬓,看到云千洛也是一愣,随后笑道:“大哥说大嫂来葵水了,让我过来帮把手。”
那妇人的手中捧着件粗布衫子,还有一些妇人家葵水时用的布条子。
阿三笑了笑说自己下去吩咐人准备些热水,给姑娘弄碗姜汤去去寒,再给姑娘备盆热水洗个热水澡。
阿三走后,那妇人却是脸色一板,走到云千洛跟前,伸手捏了捏云千洛的苍白的脸蛋,暗呸一口:“什么东西,以为你就能受宠多长时间,三娘我来山上时,也你这般年轻貌美,现在呢?看到了吗?”
云千洛让这叫三娘的捏的脸上生疼,却是有火发不得,身子软的跟不是自个儿的一样,让这妇人一推一捏的,禁不住就咳嗽了起来。
到底都是女人,那妇人见她如此虚弱,脸上的神色也好看了点,提醒道:“喂,你要能逃就赶紧的逃,就你这小身板,那经得起男人的玩弄,这山上数百号人,你要伺候个遍的话,那还不得一命呜呼了。”
云千洛已经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这叫三娘的妇人却是不嫌烦的说她刚上山时,说的也是给老大当压寨夫人的,但是老大玩了一个月扔给老二,老二之后是老三……
最终这几年下来,这数百号人,她跟了个了遍,起初也想过,去死了算了,但是想想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家中的父母亲人如何?
如此,才混到今天,一个内务管事的份上,倒是捡了条命回来,也算在这山寨稳住了脚。
云千洛一脸的茫然,却是无害怕之意,在晕过去的最后一刻,她还在想着,那个人,会保护她,会救她,不然那夜里,她感觉到的温暧是何人给她的?
但是她想错了,她这都到了山上,她这都醒来了,也没有见那人来救她。
如此,她还有什么可指望的,齐陌煜会派人来救她吧?
贺家两兄弟也会想办法来救她吧,但那都不是她想要的人来救她。
凤墨琰呀?你是真的离我而去了吧?还是你就算看着我落入贼窝也不愿意出手救我了吗?
还是你对我那失望了,不愿意再把我拥入怀中了!
哀莫大于心死,说的就是云千洛此时的心情,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她心痛的事情。
这一刻,她想到了死,在她决定跟着大胡子上山时,她还没这念头,但这会儿,她的的确确有这个念头了。
死了就解脱了,她的怀中还揣着凤墨琰送她的保命的小玩意,只要那小玩意,她启动了开关,这命怕也就是没有了的。
但是怎么甘心呀,她要修缮的河道还没有完成,她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难道此生,还要落着遗憾的死去吗?
“爹爹,哥哥……你们如若在天有灵,告诉洛儿该如何是好?”
云千洛自言自语的任泪水落下,肚子绞痛着,身子也微微的发热发烫……
什么时候晕过去的,云千洛也不知道,只知道晕过去前,眼前又出现方才那个叫三娘的妇人,好像是让婆子们抬了水来,要给她沐浴的。
那三娘看到云千洛再次晕过去后,气得不能行,但是想想刚才大哥说的,不能让这小娘们出了事,只得忍着怒火,把云千洛扒了个净光,扔到沐浴桶中。
兴许是热水的原因,云千洛周身的冷也慢慢消退。
而后取而代之的是滚烫,那三娘摸了摸她的额头,叫道不好,这姑娘发热了,这得赶紧去叫阿三去。
这三娘火速的又把云千洛提拎出来,匆忙的给她穿上衣服,换上布条,这才出了门去寻郎中阿三。
那儿知道,这刚走出房门,还没喊出一声时,一柄长剑指着她的脖子,就把她抵回了屋子中。
“大侠大侠大侠饶命饶命……”
这黑衣人指着三娘,随后还有一名黑衣人对着身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原来是那黑衣主人来了。
黑衣主人,扫一眼这叫三娘的妇人,开口问道:“她怎么样了?”
三娘自知这些人来头够大,不声不响的闯进这儿就是个证明:“姑娘发热了,还来了妇人家的葵水,淋雨病的,老身这正要去寻郎中来。”
“这……倒是不用了!”那黑衣主人蒙着面,虽然看不清长相,就那一双一双似湖水般深邃的眼眸就让人看出定是个不凡的男子。
“啊……”伴着这三娘一声尖叫的是黑衣手下长剑一挥,这三娘到死也没闭上双眼的,睁得圆圆的,似乎不相信自己就这样死了一般。
黑衣主人走到床榻之前,看着晕过去的女子,呼吸不紧一窒,伸手探了探鼻,轻微的呼吸声,让他的心跳又恢复了正常。
边上两名黑衣手下却是在这时候问道:“公子,先带小姐走吧,后面的事,我们来做在。”
黑衣主人没有说话,却是抱起了床棍之上的女子,紧跟着两名黑衣人,往山寨深处行去,他怎么能走,那个死山贼的手他还没有砍下来。
这一夜,暴雨交加,山上不太平,贺文等人又遇上一波埋伏的人,又一场厮杀,损兵折将的,但好歹,几人也都保住了命,寻了一处山洞躲了起来。
齐陌煜这儿呢,连滚带爬的也没能下了山,遇上一群黑衣人,二话不说就把他给打了个稀巴烂,扔在山上淋了一夜的雨。
而这山贼窝也结束了百年名号,血水跟倾盆的雨水一般,遍地死尸,特别是那山贼,死状最惨,别人都是一剑毙命,就那山贼的头头,让人削去了重要物事不说,连那左右两只手也是让人剁了个粉碎。
当然,这事是事发后几日齐陌煜带兵上山剿匪之时才发现的,这且不表。
就说这黑衣主人带着云千洛下了山之后,连夜入了海州城,寻了家客栈住了进去。
云千洛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肚子绞痛,全身发烫,心里还难受,本该是睡不安稳,但是当黑衣主人抱着她时,她却觉得格外的窝心,身子也更往黑衣主人怀中钻了几分。
蛤这觉睡得不安稳时就容易作梦,这梦中,梦到过前世父兄惨死的情景,又梦到过今生凤墨琰惨死的场景……
泪水不住的往下落,却是感觉有谁在一点一滴的吃掉自己的眼泪。
这一风雨交加的夜晚,也真是几人忧愁几人喜。
从月呢,这一夜心神不宁之极,想下山,但是师父却是不允许他下山,一直说他胡思乱想,于是就请了紫发师叔司徒傲天给云千洛卜上一卦。
那儿知道司徒傲天卜上一卦之后就说了:“纵是有难,也有贵人相助,天意如此,莫要强求!”
至此,从月才算是死了心,不再去想云千洛的事,好生在天山门里调生养息。
却不知,司徒傲天一句‘纵然有难,也有贵人相助。’会为他的以后带来那样的生离死别。
云千洛这儿呢,寻着这温暧,好一顿的休息,第二天醒来时,那精气神好像都好了不少,但是对于她所在地方,她却是疑惑万分。
这是哪儿?明显不是昨日自己被掳的那个山寨呀?
再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不是自己原先的那个,也不是昨夜里那叫三娘的妇人拿来的粗布衫子,是一件上好的玫红色的云烟衫,身下的感觉是有布条垫着的,这是谁给她做的这一切?
屋内有动静之后,门外也有了动静,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走了进来。
“醒了?”
简单的两个字,带着疏离带着冷漠,但就是这两个字,却是让云千洛听得泪流瞒面?
这声音,那么的熟悉,那么的……
“你……”云千洛这个你字还没有问出来时,那黑衣人就打断了她的话。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发热了一个晚上,先把这药喝了,天一亮你就走吧。”
黑衣人这般陌生的态度,让云千洛几乎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你是不是……”云千洛再次问出口,但是她这问出口的话,又一次让黑衣人打断了。
“我说了,你不用管我是谁的!”这一次黑衣人几乎是吼出声的。
云千洛不懂,自己那儿得罪这黑衣人了,他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
但是她只要一开口,这黑衣人都是把她吼回来,搞得她也来了气,对着黑衣人吼了回去:“吼什么吼呀!闭嘴!”
果然,黑衣人听话的闭嘴了,但是手上那碗墨汁似的药却是递到了她跟前。
云千洛眉头轻蹙,她一直身体都挺好,对药倒是没有特别的反感,但前世身体不好,最后的岁月里,几乎全是靠这药汁吊着命的。
所以,这会儿,她看着这药汁就反感的要命,苦着一张脸,小声的嘀咕着:“可不可以不喝呀?”
但是身子发虚的让她知道,这药是必须要喝的。
可是,她就是莫名的不想喝,就跟小女儿家见到家人想撒撒娇的感觉一样……
黑衣主人面具下的那张脸,也是扭曲之极,心疼之色也在眼底闪过,张了张嘴,几乎都要说不想喝就不喝了咱慢慢养着。
但是到了嘴边的话,想到昨夜里,这女人睡梦中还叫着一个死掉的男人的名字,他就气不打一出来,所以硬下心肠,药碗更往前送了一点。
云千洛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黑衣人的身子怔了怔。
云千洛接过药碗,闭着眼,把那苦得发涩的药给喝了干净,把碗往黑衣人手里一塞,往床上一躺,抓过锦被盖在自己脸上,就呜呜呜的低泣了起来。
站在床边的黑衣人,手中那药碗几乎都要让他给捏碎了,天知道,他是忍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伸手把这女人捞进怀里哄一哄的。
还记得小时候,她生病的时候,总是这样,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说:“哥哥,药好苦,不想喝,不喝了好不好……”
她这么一说,他就心软了,舍不得她吃那些苦药,费了心思,找了大夫问这药怎么样才能变甜一些。
记得那时候,还让大夫好一顿的训,说什么良药苦口,弄点甜药的时,那还治什么病呀。
但是他一点也见不得她生病时可怜兮兮的小样儿,于是就想了法子,每次吃药后,都会给她塞上一颗蜜治的糖丸子。
不过那都是她五岁之前的事情,五岁之后,她就没怎么生过病这糖丸子也就没有发挥过作用了。
这会儿看她哭,他的心里就跟着的痛。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痛,这是他的小姑娘呀,他放在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小姑娘,他说要守护一生的小姑娘,他亲手把他交给别的男人照顾的小姑娘……
他怎么舍得让她伤心?
但是人的心就只有那么大,他把她放在心上,他曾经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她爱的是谁?
只要记住自己爱她就可以,她爱的人,她想要守护的人,他要帮她去守护去爱。
所以,那个时候,她恨太子爷凤淮把她的夫君折磨成活死人时,他就想,他要替她杀掉凤淮。
也怪那个时候,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他以为,他能杀得掉凤淮,那儿知道,凤淮是何许人也。
就算是睡梦中,也全神戒备的人,那儿是那么容易杀得掉的。
这也怪自己那时候太心软,看到凤淮身边睡的那人时,犹豫了一下,这才让凤淮有了警惕,错失了良机,让凤淮抓了个正着。
其实云千洛猜的一点也没错,这黑衣人,就是云千洛的锦程哥哥!
后来呢?
云锦程几乎不愿意回想,那些让凤淮给囚禁起来的日子。
凤淮不是人,凤淮是个魔鬼,凤淮是个变态!
凤淮的狠没有承受过的人,是不会知道的,云锦程不愿意去回想那些在牢狱里的日子。
但是幸好,幸好有人找上了他,给他指了一条活路。
这条活路,也让他走到了今天。
“别哭了……”黑衣人的声音中带着沙哑,不想心软的,当他从云锦程变成东倾锦时,他就说过,以后再也不心软,当这天下都是他在主宰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的她了。
到那个时候,如花美眷,她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既然他曾经把她交给另一个人,另一个人不能给她幸福,那么,她以后的幸福,他来负责。
他真不想让她哭,不喜欢看到她的眼泪,但是这会儿,却是束手无策听着捂在被子里那小女人,在呜呜呜的哭着。
她在哭,就像是有人在他的心上剜了一块肉那般!
云千洛听到黑衣人安慰的嗓音,心想,你说不哭就不哭了,她偏要哭,天知道,她现在有多委屈,莫名的就到了这里,还遇上个带着面个的黑衣人。
本以为这黑衣人的声音那么像锦程哥哥,会不会就是她的锦程哥哥。
但是为何?为何他对她如此的冷漠!
黑衣人伸手去掀被子,云千洛却是死捂着被子就是不松手。
两人就这么跟小孩子一样的扯着被子,一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主人,东西买回来了。”
黑衣人深吸一口气,唇角勾起抹淡笑来,走到门口,打开门,把手中的药碗塞到来人手中,这才接过油纸包着的糖丸子,笑着走进了屋里。
云千洛拉开被子,露了个头出来,就看这黑衣人的背影,怯生生的喊了句:“哥哥,是你吗?”
黑衣人的身了只怔了一瞬间,转身走到屋子中央,把那油纸包放在桌子上。
这才回头看向云千洛:“难道说凤天的民风开放至此,连跟人搭讪也都如此的高明吗?”
云千洛让他这么一说,一脸的怒容,刚才黑衣人近到她跟前时,她嗅得这人身上的香味,跟昨夜里一直温暧着自己的是一样的。
这背影那么像哥哥,不是哥哥的话,谁能对她这么好?
“哥哥,我知道是你,可是你为什么不认我呢?”如果是哥哥,哥哥现在是什么身份,还有哥哥是如何从天牢逃出来的,为何戴着面具,是不是……
一想到此,云千洛的小脸儿就更白了几分,只要一想到云锦程可能在天牢受了刑,毁了容,她的心就揪得紧紧的。
疼,无以复加的疼。
黑衣人淡笑了声,而后从容的拿下脸上的骷髅面具。
只见面具下,他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但这么完美的男子,却不是她的锦程哥哥。
云千洛不敢相信的走上前去,走到男子的跟前,伸手在他的耳后摸索了一会儿,她记得凤墨琰曾给她说过,带着人皮面具的人,在耳根后,都能找到一条暗线,可以揭开人皮面具的。
黑衣男子,就这么坐着,沉静优雅端坐的姿态,仿佛以一种天荒地老的姿势,任云千洛在他的脸上耳后摸索着,有泪滴落入他发间,他的心紧紧抽疼着……
外面有滴打在檐瓦上的雨声,仿佛也化为那夜屋外熙攘吵杂的人群喧嚣。然而一切似乎都变的不再重要,不再吵闹,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而已……
云千洛的泪无声的落下,这不是,不是她的锦程哥哥,这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虽然有着她所熟悉的气息,但却不是她的锦程哥哥!
哈哈哈,多可笑呀,她一直怀揣着一个幻想,幻想着凤墨琰没有死,她的锦程哥哥没有死,可是现在呢?
残酷的现实告诉她,她的锦程哥哥没有了,她的凤墨琰也没有了……
这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人了!
冷,彻骨的寒意袭来,她冷的全身都在发抖。
喉咙里有腥甜味,禁不住的以手捂嘴,嗷的一声,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云锦程吓坏了,不,该说是东倾锦吓坏了!
抱住云千洛倒下来的身子,眼底闪过无数的心疼之色,抱她在床上,重新戴上骷髅面具,唤了下人去请大夫,而后才坐回床边,握紧她的手。
他该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吗?
他在心底问自己,但是告诉了她,他们就还只是兄妹,他不想再和她当兄妹呀!
大夫匆匆而来,诊了脉之后,叹了口气道:“淋了大雨受了风寒,再加之妇人葵水多,又受了刺激急火攻心。”
大夫慢悠悠的说完后就写了方子,东倾锦看着这药方子,又是一叹。
命了人跟着大夫去取药,自己依旧在房中守着云千洛。
云千洛这一觉睡得死沉,眉头一直紧紧的皱着。
也不知是梦,还是她又回到了前世,回到了那属于德仪皇后的宫殿中,空空如也的宫殿早没了原先的富丽堂皇,变得破落不堪。
如重演了一遍自己的前世一般,她从富丽堂皇的德仪宫看到了自己一生的缩影。
再后来,重生后一下记在脑海里的画面又重演。
父兄战死杀场,不过前世里,她只看到那么一个画面。
却不知这会儿梦中,却是把画面拉近了,她好像就站在哥哥云锦程的跟前,看着那数十把长箭射进云锦程的胸口处。
紧跟着是看到云锦程让士兵们抬回了营账中,那个时候的云锦程已经奄奄一息。
数下把让斩断的长箭呀,就这么插在胸口中,那得是有多疼,云千洛只感觉,自己的心都疼了起来,恨不能代云千洛去受这份罪。
“将军,凤天是保不住了,你为何不听卑职的建议,如果我们起义或是投靠七殿下,也不会是这样的。”
这是云锦程身边的一个少将的话。
云锦程那时候还撑着一口气,抓紧那少将的手道:“闭嘴,这是皇后的心愿。”
那少将堂堂七尺男儿,那会儿也是落了泪:“将军,这凤天的皇后如若不是云千洛,还还会为这样的凤天去拼命守护吗?”
云锦程双眼空洞,几乎无了焦距,临闭上眼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只为我的洛儿去战去拼去死……洛儿,我来了,我去陪你,等我……”
如此,便是云锦程前世死去前的片段,云千洛的泪无声的落着。
东倾锦就这么看着她落泪,看着她睡梦中也不得安宁,门外手下已经在提醒他,他们要赶回东倾国。
东倾国内的局势并不比凤天好多少,本来东倾帝也没有想要扩展多大的领土,而他东倾锦是东倾帝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大皇子。
他们的国家虽小,但国泰民安,一些小的争斗在凤天这样能杀死同胞的争斗中就显得微乎其微了。
如果不是因着心里挂念着云千洛,东倾锦是不愿意再回到凤天的。
但现在,他却是联合了西蛮南浔一起打凤天的注意,他知道西蛮跟南浔是真的想扩展领土,而他东倾锦想要的,从来不是什江山,只是那一个捧在手心里多年的小女人而已。
“主人,我们再不走的话,让这边的的人察觉,我们就不太好走了。”
手下善意的在门外提醒着,东倾锦却是不为所动。
“主人,我们已经请了可靠的婆子来照顾小姐,实在不行,我们在这儿留两个人来保护小姐如何?”
“主人,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已经有人在搜城了,听说是朝廷派来的人。”
半个时辰后,云千洛没有醒过来,东倾锦还是握住她的手,双眼因长时间没有眨一下而酸痛着。
去他的朝廷,去他的国家,去他的狗屁天天下……
他要这天下是为了什么?他要国家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