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风看着夏长青消失在视线当中,握紧了木剑的手掌方才稍微松开了些。
方才若不是以自身理智克制,他恐怕当真会一剑朝着那文士后心刺去。
阿平的苦难因丹枫谷而有。
城中血案因此人而起。
甚至于方才那位捕头的家族被害,也和那夏长青摆不脱干系。
这样的人在他看来自然应该去杀,他从姜先生处学习儒家的道理,但是儒家之人可不是甚么保全自身的好好先生,当守古礼,当行仁之举,为人处事,在千年前的那位老者早已经给予了最为明确的答案。
人皆好之,何如?
未可也。
人皆恶之,何如?
未可也。
不如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
只可惜,实力仍旧不足,有心而无力。
旁边祝建安察觉少年身躯放松,知其不可能因为一腔激怒而为不智之举,方才收回了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掌。
他刚刚就已经点住了自己肩膀上穴道,被那柄古怪残刀刺穿的伤势渐渐止住了流血,虽然尚且不能全力出手,但是对于行走已经无碍,当下便吩咐左右,令城中巡捕恢复原本安排,以恢复此处的秩序,同时进行取证,以及辅助衙役安抚百姓。
至于八品以上武者,则前往衙门骑乘快马,带上仵作前往案发地点。
一系列命令有条不紊,若是往日时候,王安风可能会觉得这是大秦刑部行动有素,可此时他却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压抑,心下恍惚。
是要以多少值得的代价,才能够换来如此有效的行为?
每一位朱衣巡捕都抱拳应诺,继而大步而去,身上拂动着的是愤怒之后依旧坚硬的韧性,眉宇低垂,沉默不言,行动果决迅速,可在这有序的行为之下,却极为压抑。
剩余的四位中三品高手汇聚在了祝建安身旁,方才米兴发于激怒之下,孤身离开,想必是前往他家族所在之处,众人担心他出事,也是想要提前将这案发之处保护起来,八品武者驱马在后,他们将会先一步过去。
以六品武者的能力,踏步虚空,不过须臾可至。
祝建安侧身看向身旁的少年,沉默了下,开口问道:
“吾等要去米氏世家案发之处,你要来吗?”
王安风微怔,却看到祝建安神色沉凝认真,显然不可能是玩笑之言,周围四名中三品武者都神色微变,复又想到了什么,明白了祝建安的打算,未曾开口,看向王安风视线当中,略有异色,复又想到少年方才表现,未曾出现质疑。
祝建安神色沉凝,看着前面少年。
他作此发问,并非是一时兴起,若是王安风方才未能表现出足以保护自己的武功,若是他没能展现出扭转局势的机变,甚至于王安风方才若没有问出那个问题,他都不会作此考虑。
但是他全部做到了。
那么在这般情况之下,他并不介意提携后辈,让后者能够看得更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