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幽含笑地听着他们的议论声,然后接过钟嬷嬷端过的补品正要喝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罗梓桐似乎有些作呕的感觉,于是心下颇有些怀疑。趁人不留意的时候,她悄悄地拉着罗梓桐道:“三姑奶奶,你是不是又害喜了?”
罗梓桐笑得有几分神秘地点点头,好不容易怀上第二胎,不过她现在还不会公布出去,后宫虽然在她的统治下颇为安宁,但是那见不得光的事情多了去,她也不得不防。
曲清幽历来知道她的心思,惟有暗暗地向她道贺。
罗瀛满月的时候,那场面也不容小觑,曲清幽抱着孩子在正堂招呼客人之际,突然看到那久违的人影,遂喜笑颜开地迎上去道:“舅母与丽表妹回京了?看我都没来及去迎你们。”
汤夫人笑着伸手抱过曲清幽的小儿子,道:“你要坐月子哪能随意乱走?哥儿长得真标致,一别数载,幽儿倒是现在有儿有女,看来日子过得不错。”
盘着妇人发式的粟丽则是环着曲清幽的手,笑道:“清幽表姐,我走了这些日子,你可有记挂我?”
曲清幽拍了拍粟丽的手道:“怎么没有?这次和夫婿一道儿回来的?哥儿呢?怎不带来给我见见?”
粟丽笑道:“嗯,虽然外子当的官不大,不过父亲仍是帮他调到燕京来,孩子今儿个染了风寒,所以在家里没带来。”
曲清幽连呼可惜,直嚷着改天一定要见见的话,然后拉过在一旁玩耍的儿子和女儿介绍给汤夫人和粟丽认识。
粟丽一看这俩个孩子就爱上,尤其是那女孩儿,直说:“这娃儿真像表姐,给我的儿子当媳妇不错,表姐你看可好?”
曲清幽一听是要订娃娃亲的事情,忙打太极,“孩子还小呢,再说你那哥儿比我家姐儿还小数月,若他们大了两情相悦,那时候再谈也不迟。”看来她以后要给女儿灌输表弟们等于洪水猛兽的话,要彻底远离。
粟丽一听惟有作罢,这确实要两个孩子有感情才好说,像她不也是喜欢丈夫才下嫁的?要不然她当年为什么要逃避嫁给赵秩?不就是不爱他嘛。
热热闹闹的满月礼结束了之后,为了迎接那前来议和的大金国国师,朝野上下也不得安宁,大家都在讨论着那大金国的国师来意是善还是恶?
这日,曲清幽正在给罗瀛换尿布,而一旁已经两岁多的罗澈和罗莹雪听话地描着字帖,她抱起几个月大的罗瀛在怀里,看着那字帖上的字迹颇像个样子了,嘴角就带笑,这俩孩子虽然也常吵吵闹闹,但是静下心来做某件事的时候倒是颇为认真,尤其是丈夫常夸他们有耐性。
本来很宁静的午后,却因为殷雅诗突然怒冲冲地掀帘子进来而变得不太安宁,曲清幽不悦地看着她一屁股地坐在炕上,遂让周嬷嬷把孩子们都带出去,然后把罗瀛放回摇篮里,“你这是怎么了?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殷雅诗怒目向曲清幽,“二嫂,这事你到底管不管?现在那个浪荡子已经有一个月没回家了,把外面那个妓子当成了宝,这样有辱国公府体面的事情你也由得他?”罗昀现在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若不是她听到别人议论这件事,还不知道他在外面包养了一个妓子。
曲清幽斜睨她一眼,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这事你想怪谁?你是三叔的妻子,你们的婚姻不顺,你就来找我出头?我虽然当着这个家,但也管不到你们夫妻闺房里的事情。再说我劝过你,你与三叔的感情若不加以培养,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你,你不听我的,我有什么法子?”现在罗昀往外发展了,这个三弟妹倒好,竟往她这儿来闹。
殷雅诗一直把曲清幽劝谏的话当成了耳边风,现在听到她推脱之词,心里不舒爽,“二嫂,你现在尽可以一推了事,你是国公夫人,罗氏一族的族长夫人,在二伯的面前为我说上几句,把那浪荡子拉回来罚跪几天祠堂,他自也会收敛一点。”
“三弟妹,就算我与夫君真的这样做了,对你也不见得是件好事,系铃还需解铃人,若你一直是这样一个态度,三叔迟早还会故态复萌,与其这样,还不如由得他去,大家都省事。”曲清幽凉凉地道,“你看看四叔与四弟妹现在过得就琴瑟和谐,同样是殷家的女儿怎么就差了那么多?”
殷雅诗一听曲清幽拿殷雅蓉来举例,心里就来气,现在每当她在府里看到殷雅诗与罗昕两人推着婴儿车散步的那幸福的样子,她就会暗暗地绞手绢,“那是四弟妹嫁了个好丈夫,而我命差,被那福寿公主设计嫁给了这么个浪荡子。”
“三弟妹,怨天尤人就可以解决掉你与三叔的事情了吗?你自己好好回想一下,你为你这段婚姻做过什么努力没有?”曲清幽道,这已经是点醒她的话了,就看她能否接受得了。就她在一旁看,虽然罗昀这人人品不怎么样,但是初婚那段时间对殷雅诗还是多有包容和忍耐的。
殷雅诗却不会反省自身,一味的认定曲清幽不肯帮她,于是道:“我不求你,我找老祖母去。”然后又怒冲冲地挑帘子出去了。
曲清幽看她这样子,心里也不大痛快,但想到穆老夫人前几天身子有些微恙,这殷雅诗去闹恐会出事,于是急忙嘱咐明月和明铛看好孩子,急着坐上骡车朝穆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曲清幽刚进到院子门口,就听到殷雅诗在里面大声哭诉着罗昀包养妓子的事情,听到这,她急忙进到暖阁,果然见到穆老夫人铁青着脸色,于是,忙上前行礼,抚着老夫人的背帮她顺气,劝慰了几句。
穆老夫人这才回过气来,看了眼殷雅诗,这个外孙女兼孙儿媳妇实在没有一点能让人看得上眼的地方,但是念在也是自己的骨血,免不了还是偏向她,“别哭了,二孙儿媳妇,你去让人把昀哥儿找回来。”
穆老夫人的话音刚落,外头就有丫鬟禀报,说是安姨娘与罗昀来了,穆老夫人板着脸吩咐让他们进来。
曲清幽看了眼嘴角偷偷带笑的殷雅诗,不禁摇摇头,她原本对她还有几分同情的,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这安姨娘母子会突然前来,肯定不单单是因为殷雅诗告状的事情。
安姨娘与罗昀一进来就行礼,罗昀没有看向自己的妻子,而是在穆老夫人正要呵斥之时突然就跪下来了,让所有人都有几分错愕,“老祖母,孙儿也是有事相求,还请老祖母允许孙儿纳妾。”
纳妾?
殷雅诗原本带笑的嘴角突然就搭了下来,这罗昀居然要纳妾?突然提高声音道:“我不同意,我不会让那个有辱国公府门庭的妓子进门的。”
穆老夫人道:“你娘子说得对,这事情我反对。”
安姨娘这才上前道:“太老夫人,原本我也劝了昀儿来着,但是那个女子现在怀孕了,就算昀儿是庶出,但那也是罗家的骨肉。”
“是啊,她怀上了两个月的身孕,老祖母,她跟我的时候还是清倌,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包下她,现在她怀了孩子,难道我要弃她于不顾吗?”罗昀一脸急切地道,那个女子待他温柔,绝对不同于殷雅诗的冷漠。
殷雅诗手中的帕子掉到地上也不自知,丈夫外边的女人怀孕了?而她自己至今仍没有怀上孩子,这才想起罗昀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碰过她了。
曲清幽也有几分愕然,但想想也能理解,有谁愿意一天到晚面对一个动不动就骂自己没出息没本事的女人?殷雅诗的自负傲慢最终害的还是自己。
穆老夫人看了眼脸如死灰的殷雅诗,然后又颇为愤怒地看向那跪在地上的罗昀,然后叹息一声,这真的是冤孽啊,“昀儿,许她进门也可以,但有条件,你与诗儿生了孩子之后,我就许她进门为妾,否则免谈。”
殷雅诗震惊地看向穆老夫人,“老祖母?”
罗昀看着穆老夫人颇有几分怨愤,到最后老祖母还是偏向了殷雅诗这外孙女,袖中的拳头紧握,他也是人,老祖母这样做太过份了,“好,我答应了。”
穆老夫人自是看出罗昀的不甘,若她不提出这条件,殷雅诗的后半生将会凄凉无比,低头茗了一口茶水,“既然同意了,那就回去吧。”
安姨娘这才扶起儿子,行礼后就退了出去,这穆老夫人真的是没把庶出的孙子看在眼里。
殷雅诗捡起了帕子,准备起身跟着也回去,正行礼之时,听到穆老夫人苍老的声音叹道:“诗儿,这是老祖母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往后你就好自为之吧。”
殷雅诗就算再傲慢,也明白膝下有子与膝下无子的区别,“是,孙儿媳妇知道了。”
待这殷雅诗退了出去,穆老夫人这才望向曲清幽,“我是不是做得过分了一点?这样对昀哥儿不公平,这些日子以来我看得出他沉稳了不少,以往的坏习惯倒是没见他再犯。”
曲清幽亲自执起茶壶给穆老夫人续了茶水,“一只手指有长短,老祖母有所偏颇也很正常,只是我怕老祖母的一片心意三弟妹最终还是领悟不到,不过若能因此生个孩子对于三弟妹而言也是好事,老祖母对二姑姑也能无愧了。”其实穆老夫人真正的用意还是希望殷雅诗能挽回丈夫的心。
穆老夫人又长长叹息一声,道:“若诗姐儿有你这般的灵性该多好,罢了,罢了,我都这一把年纪了操不来这么多的心。”
曲清幽忙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祖母真的要放宽心,孙儿媳妇希望你能看到我们澈哥儿娶媳妇呢。”
穆老夫人听后笑开了颜,“就会哄你老祖母开心,我怕是活不到那么长的日子喽。对了,檬姐儿的婚事如何了?”对于这个婚事不顺遂的孙女儿她也是颇为记挂。
曲清幽笑道:“已经定下来了,对方是江南都察使的儿子,虽说男方家官不太大,但是对这婚事还是欣然同意了,只是男方要参加今年的秋闱,所以婚礼可能要入冬了才能举行。”
穆老夫人抱起一旁的松毛狮子狗在怀里抚摸着那柔顺的狗毛,“也只能如此了,虽说门庭不高,但也好过让檬姐儿一辈子小姑独处。”
傍晚,罗昊回到爱莲院的时候,看到曲清幽一脸笑意地迎上来给他换衣服,伸手捏了捏她的俏脸蛋,“今儿个怎么这么高兴?”
曲清幽边给他换衣服边挑逗着,“我想你了。”看到身边一些夫妻如怨偶般的存在,她对于自己的婚姻就越发珍惜。
罗昊受不了地低头噙住她的红唇,结缡四载,他非但没有丝毫地厌倦之情,对于妻子的渴望一如新婚那会儿,良久之后,他才松开妻子的红唇,任她靠在他胸前娇喘吁吁。
他揽着她坐在怀里靠在躺椅上,然后才随意道:“大金国的那位国师就要到了。”
曲清幽闻言,怔愣了一下,然后又更紧地拥着丈夫的身子。
初夏时节,天气有几分炎热,方氏带着凌协到定国公府造访,一进那爱莲院就看到满院的荷花争相开放,下人正带着他们到那凉亭处。
方氏有些惊奇地看着亭子里两个粉嫩的娃娃正在扎马步,尤其是那个女娃儿已经满头大汗了但仍没有叫苦,颇令她啧啧称奇。“国公夫人,你还真舍得?”
抱着罗瀛的曲清幽这才转头看向方氏,笑道:“凌三奶奶来了,协哥儿又长高了不少,来,到干娘这儿。”
凌协原本两只眼睛盯着那两个小娃儿瞧,虽然他每天也要进行同样的功课,看得正入神之际,方氏推了一下他,他这才看向曲清幽,上前行礼道:“干娘。”
曲清幽看着六岁大的小人儿颇为稳重地给她行礼,伸手摸摸他的头顶,“协哥儿像个小大人似的。”
方氏笑道:“国公夫人可不能多赞他,他现在最是赞不得,尾巴都要翘起来。”
“娘。”凌协不甚高兴地唤了一声,然后眼睛偷偷瞄向那穿着练功服的小女孩,看到她没看向他,心里突然有几分失落,很想上前去揪着她的那条辫子,感觉到自己的想法要不得后,他的手不禁在衣服上搓了搓。
曲清幽这才看向沙漏处,然后转向两个孩子:“好了,时辰到了。”
罗澈和罗莹雪两人顿时就瘫坐到地上,曲清幽见状,道:“起来,随明月姨和明铛姨去换衣裳,然后再过来。”
罗澈和罗莹雪两人这才不甘愿地起身随明月和明铛离去,凌协一直转头看着这两个孩子离去。
“雪姐儿是女孩子,国公夫人也让她跟着哥哥练功?”方氏道。
“女孩儿练一练没坏处的,而且这样也有利于骨骼发育。”曲清幽笑道,“凌三奶奶来了正好,我正想到外头的店铺里选辆婴儿车呢。”
“直接叫人送进来不就好了?”方氏觉得曲清幽是多此一举。
“选婴儿车是假,我正好借机想出去走走,在家呆久了闷得慌。”曲清幽笑道。
方氏忙笑着应“是”。
大街上倒是颇为热闹,曲清幽坐在马车里与方氏闲聊着,而罗澈和罗莹雪都趴在车辕上隔着纱帘子看着外头的景象,样样都让他们惊奇不已,一张小嘴都合不拢,而凌协这大哥哥自然为两人解答。
罗莹雪指着街上的某人朝凌协甜甜地道:“协哥哥,那人扛着的红红的是什么?”
凌协原本想扯罗莹雪辫子的手因为她那突然地转头询问而终止,他忙把手藏到身后,看到她问的问题,他赶紧瞄了一眼,道:“那是卖冰糖葫芦的老人。”
罗莹雪听到冰糖葫芦几个字,那是吃的吗?突然眼睛一亮地转身扑向母亲,“娘,我要吃冰糖葫芦。”
曲清幽笑着刮刮她的俏鼻子,应允了她的要求,让明月出去买几串回来给孩子们尝尝。
车子抵达了婴儿车铺,曲清幽先下了马车,这间她名下的铺子她是甚少前来,然后才一一抱下孩子们。
方氏笑道:“现在燕京城有孩子的人家都会买辆婴儿车,国公夫人这生意还真的不错。”
车铺的掌柜看到曲清幽来了,急忙迎上来,“国公夫人来了?小的早把车都准备好了,夫人看看喜欢哪个款式?要不要清场?”
曲清幽看了看车辅里头人不是很多,遂摆手道:“不用清场这么麻烦,你吩咐那些伙计都按平日里侍候客人那般侍候就行了。”
罗莹雪原本被明月抱在怀里,但是她两眼瞄了瞄周围的环境后,就要自己下来走走。曲清幽欣然点头,任由着她在铺子里闲逛,吩咐明月看紧点。她的大眼睛好奇地来回打量,这边看看那边摸摸,手中的冰糖葫芦轻轻地摇晃着,把旁边刚进来正看婴儿车的人身上的衣物都染上那红红的糖浆。
那人身边跟着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怒目道:“你的冰糖葫芦都把别人的衣服弄脏了。”
罗莹雪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呵斥过,举着冰糖葫芦,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凌协急忙挡在她的身前,朝那小姑娘道:“她不是有心的。”
“依莲娜,别呵斥这小妹妹,她确实是没心的。”霍克笑着端下来安抚着罗莹雪,这小娃儿煞是漂亮。
罗莹雪的大眼睛眨啊眨地看着这个陌生人,凌协紧紧地牵着罗莹雪的小手,一脸戒备地看着这个人,陌生人都是不可信的。
霍克看着这小男孩一脸戒备的样子,笑了笑起身正要离开,忽而瞥见有一个身着淡蓝色衣裙的妇人向这边奔过来,顿时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曲清幽回头看到女儿那边出的状况,想着有明月跟着,她还是放心的,但听到交谈的声音,她仍是急忙奔向女儿,“小小,怎么了?”
罗莹雪指着霍克道:“娘,小小不小心让冰糖葫芦弄脏了他的衣服。”
曲清幽这才看向霍克,这人长相虽然俊美,但带了几分塞外民族的豪爽之气,遂有些疑心,“我家这女孩儿顽皮,弄脏了先生的衣物,我代她向你赔不是了。”
霍克笑道:“夫人不用道歉。”然后笑看着罗莹雪,“小妹妹也不是故意的。”
“先生看来不像是大夏国的人?”曲清幽状似不经意地问。
“确实不是,我是初来贵宝地,然后看到这车子颇为有趣,遂进来看看,这车子是婴儿坐的,构思真巧妙,不知是何人想出来的?”霍克虽然两眼似乎是在察看婴儿车,但是那眼角却是瞟向曲清幽的。
曲清幽优雅一笑,“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儿,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先生过于夸赞此人了。”
“国公夫人,这辆车子你看如何?”掌柜的上前把车子举起来给曲清幽看。
曲清幽转头细看这车子,款式花样都不错,不过仍是这边翻翻那边看看。
方氏凑上前道:“我就觉得这辆好,国公夫人,你看如何?”
“不错,我看着也挺好的。”曲清幽随口笑道,但是眼角余光却盯着那个小小弄脏了衣物的男子,只看到他什么也没买就带着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离开了,心里的疑惑更深,等她转头再看去之时,已经不见了那两个人。
“国公夫人,你在找什么?”方氏也跟着瞄了瞄。
“呃?没有什么,只是小小刚才把一个客人的衣服弄脏了,我想赔些银子给他,谁知光顾着看车连人何时走的都没留意到。”
“国公夫人,你的心地实在太善了。”方氏笑道。
转角处的霍克却是紧盯着曲清幽看,容颜可变,可是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却是不可变的,看着她一脸笑意地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而后边的奶妈子又抱着一个,他敛起内心的波涛汹涌,朝一旁的人问道:“那个就是定国公罗昊的妻子曲氏?”
身旁的人小声地道:“是,没错,就是她,不过她很少出现在大街小巷,这次能碰见她可以说很是凑巧。”
“那婴儿车也是她发明的?”霍克极力克制脸上的表情。
身旁的人看到他神色有些不对,于是道:“就是她的铺子里最先卖的,虽然后来有很多人跟风也卖起了这种婴儿车,但是仍不及她铺子里的有名。”
“国师大人?”依莲娜看到霍克神色有些不对,颇为担心地问道,国师大人的病情才好了个八九成就急着前来燕京城。
霍克握紧了拳头,看着曲清幽带着人坐上了马车,他没有回答依莲娜,而是目送着那辆马车离去,良久之后,他才低声吩咐:“派人去调查这定国公夫人,然后收买熟悉她的人弄清楚她的生活习惯。”
身旁的人有些疑惑,但又不好问出来,于是道:“是,国师大人。”
霍克这才转身向一旁停着的马车,虽然步伐依旧坚定,可是却少了份平日的从容与淡定,内心思忖着:会是你吗?Christine,既然我来到了这个时空,你也一定会存在的。
手中的拳头紧紧地握着,多少次午夜梦回,都会记得他逼着她签字离婚的那一刻,那时候的他觉得她实在太不可爱,他一直记恨着她的玩弄心机,所以他羞辱她,没有给过她这个太太应有的尊重,刻意忽视她的好。直到车祸来临时,他还在责怪着她的自私与贪婪,但是当那大货车冲来的那一刻,她流泪看着他的时候,他才感觉到内心的悸动,那一滴泪滴到手背上温热的感觉,即使已是前生事,但却刻在他的骨子里,经过这十几年异世的生活,他把往夕她的好都一一忆起了,沉淀在心里任它慢慢地发酵,“Christine,给我一次弥补你的机会。”但是这个叫曲清幽的人究竟是不是她,他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国师大人?”坐在马车对面的依莲娜又一次担忧地问道。
霍克感觉到小姑娘的忧心,伸手捏了一下她的俏脸蛋,开怀地笑道:“依莲娜,我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从进入到这个叫霍克的男孩身体那一刻开始,他就找寻着Christine的存在,这么多年终于有眉目了,他又怎么会不快乐呢?
依莲娜看着霍克那比平日更开心的笑容,虽然好奇,但也放下心来。
方氏带着凌协离开时,凌协仍看着罗莹雪那小小的身子舍不得移开脚步,直到母亲催他了,他才不甘愿地跟着方氏而去。
罗莹雪只是不停地向那个小哥哥挥手道别,这让凌协那颗小小的心里瞬间充满了离愁别绪。
曲清幽自从回了爱莲院就有些出神,她一直记挂着那个在婴儿车辅里头遇着的那个男子,心里只要有了疑心,就会想更多。
罗昊回来的时候,看到她有些怔愣地坐在炕上,而一旁的壮壮和小小都在玩耍,他们一看到他,急忙起身冲到炕沿,“爹。”
曲清幽这才回过神来,然后笑看着丈夫伸手抱着两个孩子说话,“今儿个怎么这么早?我还以为皇上要留你在御书房商议国事呢。”
罗昊松开两个孩子,笑看着妻子道:“大金国的国师这两日就会到。”
“只怕他现在已经来了。”曲清幽起身下炕准备拉丈夫到卧室里换衣服。
罗昊却是紧握着她的手,道:“清幽?”
曲清幽看到他眼里的疑惑,遂让周嬷嬷带着罗澈与罗莹雪到外间去玩,转身坐到丈夫的怀里,把今天婴儿车铺遇到外族人的事情说了,“我觉得那个人像是塞外的游牧民族,这样的人出现在燕京城,可见那个大金国的国师是早已就到了燕京城,只是他为什么还不现身,就值得怀疑了。”
罗昊紧拥紧她,“你这一分析倒颇有几分道理,我会请示皇上加紧燕京城的守卫,还有我们私下的人也要调动起来紧防这国师在燕京城捣乱。”
“嗯。”曲清幽伸手玩着他的鬓角,罗昊觉得有些痒痒的,伸手把她那顽皮的玉手拉下亲吻着。
坐在他膝上的曲清幽低头啄吻一下他的唇,借由这样的亲热来化解内心的烦躁。
庆隆二年的初夏时节,大金国的国师前来大夏国的首都议和,这于两国的历史而言是从来没有过的大事,罗昊与汤栉白两人在郊外亲迎这国师,当双方见过礼之后,罗昊却是紧盯着这大金国的国师看,总觉得有几分不对路。
混在国师队伍里的霍克也紧盯着罗昊看,好一个俊朗的男子,他就是那个曲清幽的丈夫吗?那天在夜色里他看得并不真切,这才记得传闻他们夫妻感情甚笃,若曲清幽是Christine,她会爱上这个男人?主观上他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国师大人?”依达小声地道,他看着前方那个假国师与罗昊等人正在攀谈着。
霍克道:“别叫我国师大人,叫我的名字,要记得他才是国师。”他伸手指了指那远处的人影,没错,他这次并没有以真实身份到访,而是扮成了国师的随从人员。
依达不甚明了国师大人的想法,但也不好追问。不过想来还是国师大人英明,若以真实身份前来万一被这大夏国的人暗中杀害了,那么对于大金国而言却不是件幸事。
假国师随着罗昊与汤栉白进到了燕京城,接着在金銮殿上参见赵稹这个大夏国的君主,赵稹摆手道:“国师远道而来,辛苦了。”
假国师颇有些高傲地看着赵稹,然后朗声道:“尊贵的大夏国皇帝,吾奉吾皇之命前来议和,希望两国达成共识,从此边境太平。”
高坐在金龙椅上的赵稹微笑道:“国师所言甚是,自当为两国边境平民谋求和平,乃朕之心愿。”
随后赵稹为这大金国的国师举行宴席,一时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看似一团和气,但是双方的眼睛里却透着几分狡黠与不信任。
坐在宴席里的罗昊透过歌舞看向那假国师,他总觉得那儿不对,这人不像是那天夜里与他交手之人,起身步出宴席,到外面透一口气,却不小心与人相撞,对方略一抬眼看他,然后就低下头,用大金国的语言道歉。
罗昊摆手示意他离去,但是那人一抬眼时看他的眼神有几分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他一回头想要再寻找之际,却不见到那个人的踪影。
霍克躲在一旁的红柱子之后看着罗昊,然后才大踏步地离开。
汤栉白出来看到罗昊失神地看着某个方向,于是道:“二舅子,怎么了?”
罗昊拉着汤栉白到一旁,道:“三妹夫,你觉不觉得那个国师有问题?”
汤栉白虽然与霍克在指挥上交过手,但也未见过其人,于是皱眉道:“我倒看不出有何不同?不过这人的举止不像那传说中惊才绝艳的国师,反而过于傲慢,不过想来他是到大夏来议和的,傲慢些也符合大金国贼子的作风。”说完,冷哼一声。“二舅子,你是不是过于多疑了?”
罗昊这才道:“但愿是我多心了。”他的眉头总是难以舒展。
接下来这大金国的国师确象是前来议和的样子,对于双方边境的条款都仔细斟酌一番,大夏与大金两国在某些方面甚至是寸步不让。罗昊也暗中试探了几次这个国师,这个国师也是用鞭高手,言语之间也无破绽,他的心才稍安定一些,随后细思这国师若是假的倒也说得通,他不愿在大夏冒生命危险,依这和谈细节之难产,这真正的国师一定是混在随从队伍里的。
盛夏时节的来临,爱莲院的一池荷花都开得无比灿烂,曲清幽把手中的懿旨翻看来翻看去,朝一旁抱着罗瀛正在逗玩的丈夫道:“闳宇,你说这宫廷马球赛是什么意思?”
罗昊看着妻子道:“大金国的国师说他们国家的女子善于骑射,而大夏的女儿多是赢弱之躯,桐儿那丫头不服气,辩驳了几句,然后那国师就说不如举办一场马球赛看看两国妇女谁更高杆?结果不就有了这场宫廷马球赛的无聊事。”
曲清幽仍是觉得古怪万分,但想到罗梓桐不服气倒也在情理当中,只是这大金国的国师提议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商谈国事怎么会提到女子差异问题来?
罗昊把小儿子往摇篮里一放,上前拥着妻子在怀,“清幽,比赛那天,随意即可,这不过是意气之争。”
曲清幽笑道,“确实是意气之争,不过权当游戏一场也不错。”也好,她也可以趁机看一看这国师,自从听了汤栉白的介绍之后,她心中的疑虑就一直存在着。
较场上旌旗飘扬,两国的妇女都身着胡服,手持球槌互相看着对方,福寿公主的目光与依莲娜相碰撞,双方都有些不服对方。
依莲娜转移了一下目光,看向那优雅地站在一旁的曲清幽,霍克特意吩咐她一定要针对她,这个女人不就是那天在婴儿车辅里遇到的?眸子瞬间变冷了几分。
曲清幽却对这些场面视而不见,而是两眼紧盯着高台之上那身着塞外民族服装的国师,这人不像是记忆中那个人的容颜,但是她摸摸自己的脸,她不也变了吗?她又紧盯着他的眸子看,眼睛不会骗人的,半晌之后,她才肯定这人的眸子没有她曾经熟悉的存在。
藏在随从当中的霍克却是紧紧地看向曲清幽,容颜会变,可那动作骗不了人,她那上马的姿势,他太熟悉了,还有那马上的英姿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他和她相识就缘于骑马。至此,他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他要寻找的人,热血在沸腾,但是看向另一边的罗昊之时,血慢慢地降下温度,他要夺回自己的珍宝,就不能莽撞。
罗梓桐笑向那假国师,“国师,这比赛可以开始了吧?”哼,居然看不起大夏的妇女,她就让他开开眼界。
赵稹看着爱妻那举动,不禁摇摇头。
假国师笑道:“皇后娘娘,我也等着看到大夏国女子不同的风采。比赛当然可以开始了。”
上方一声令下,下面的福寿公主已经是第一次冲了出去,抢着那球,依莲娜也不甘示弱,和她比马上功夫,这些大夏国的女子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双方争夺激烈起来,曲清幽的马控制得非常好,依莲娜几次向她进攻都无功而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球被她送进球门,她从没想到一个大夏国的女子也能有如此的骑乘功力。
福寿公主朝曲清幽微微一笑,然后又挑衅地看向依莲娜,居然敢看不起大夏国的女子,这些大金国的粗鲁女子。
依莲娜心有不甘,与同样不甘的伙伴对视一眼,然后嘴角一笑,她掉转马头准备抢球。
新一轮的争斗开始了,依莲娜把球击向场中央,然后又骑马去争,福寿公主不甘示弱持着球槌挥舞过去,依莲娜却策马转身让开,逼向曲清幽的方向。
曲清幽看了看包围着她的大金国的女子,思忖了片刻,往旁边让开,这时候依莲娜嘴角一笑,更快地把马骑开,让福寿公主快速向前冲的马向曲清幽而去。
福寿公主有些惊讶地看向曲清幽,她现在停不下来了,“曲姐姐,你快让开。”
曲清幽也有些惊讶地看向那冲向她的马匹。
看台上诸人都大吃一惊,纷纷站了起来,罗昊更是迅速跳下看台去抢救他的爱妻,霍克也看得惊呆了,他是让依莲娜去试曲清幽,但没有让她用这种可能出人命的方式,他也急忙从看台跳下去。
这个时候的曲清幽只有一丝慌乱,但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勒紧缰绳,眼看着福寿公主的马失去了控制,她急忙让马原地踏步起来,然后瞬间让马的后肢旋转了起来,一个横向运动后肢旋转的动作倾刻间就完成,她在马上的姿势显得是那样的气定神闲,风度翩翩,格外的耀眼,所有的人都被她那优雅的姿态迷住了。
曲清幽拉住马瞬间的转移恰好与福寿公主的马相擦而过,福寿公主这才松了一口气,往前奔了一会儿后才能让马匹停下来。
霍克把曲清幽这一动作看在眼里,盛装舞步的动作,他焉能不认识?他的动作比罗昊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拉住曲清幽骑的马的缰绳,为了不暴露身份,他转向了依莲娜的方向,暗中用责备的目光注视着这小女孩,依莲娜暗自吐舌头。
罗昊着急地看向妻子,“清幽,你没事吧?”
曲清幽回他一抹笑,“没事,好在最后关头避开了。”然后看向策马向她的福寿公主,“公主,妾身安好着呢。”
“真是惊险。”福寿公主捂着胸口惊呼一声,然后怒目向依莲娜,“你这也太恶毒了,怎么能想出这种招数?”
依莲娜假装听不懂她说的话,在司徒鸿的恶补之下,她的大夏国的语言学得不错,此刻却是无辜地摊摊手,然后用那纯洁不解的目光看着福寿公主。
福寿公主真的没看过如此气人的女子,把球槌往地上一扔,这个大金国的女子真的是不可理喻。
高台之上的罗梓桐看得是心惊胆颤,继而是非常愤怒,然后冷笑向那假国师,嘲讽道:“贵国女子的招数,我大夏国的女子确是学不来,甘拜下风。”
假国师微皱眉头,却在接收到霍克那冷然的目光之后,急忙回道:“皇后娘娘,那不过是意外而已,贵国女子的马术真的是了得。”曲清幽那马上英姿给他留下极深刻的印象,那种优雅是大金国女子身上不具备的,她们更多的是与男子一般的豪爽粗鲁,而曲清幽的马骑得一如国师大人一般,确实令他佩服得很。
至此,一场惊险的马球赛才告终结,罗昊把妻子扶下马,看向那跟随在依莲娜等大金国女子身后离开的男子,刚才他只顾着妻子,所以没注意到有人与他一样跳下看台,那背影有几分熟悉。
“闳宇?”曲清幽轻叫一声丈夫。
罗昊这才回过神,朝妻子笑了笑。
福寿公主也跳下马往曲清幽的方向靠拢,刚出校场,就听闻赵稹与罗梓桐让他们过去的话。
霍克回头看着那被人簇拥着离去的曲清幽,嘴角微微一笑,“Christine,我终于找到你了。”
曲清幽感觉到背脊生寒,然后转头看去,却是空空如也,罗昊疑道:“清幽,怎么了?”
“没有什么。”曲清幽道,是不是刚刚虚惊一场所以她想多了?
罗昊带着曲清幽刚刚踏进那正殿,小腹凸起来的罗梓桐急忙上前,而赵稹无奈地扶着她,怕她摔倒,“二嫂,你没事吧?”
“三姑奶奶,没事,倒是你要小心些,可不能让龙种有了闪失。”曲清幽急忙扶着她。
罗梓桐这才放下心来,“那些大金国的女子真的是太粗鲁了。”
“可不是,若不是那个女的故意,我也不会险些与曲姐姐的马相撞上。”福寿公主噘着嘴道。
罗昊却若有所思地看着赵稹道:“皇上,臣认为此国师不是真的。”
他的话一出,众人都有几分错愕,赵稹更是认真地看向罗昊,“二表哥,你为何这样讲?”
“皇上,凭眼神,臣与这个国师交过手,虽然是暗夜而他又蒙面,因此认不出他的长相,但是那眼神不对,那人的眼神更凌利一些。”
“看来大金国和谈的诚意很有问题。”赵稹皱着眉道。
“依臣之见,最好的办法就是和谈依旧进行,但是边境也要暗中增兵,不让他们有借和谈之名行暗中进攻之实。”罗昊道。
“这策略我觉得也不错,皇上,大金国的人觊觎我们大夏也非一朝一夕,还是暗地里有所防备更好。”曲清幽道,这国师不是真的,那真正的国师呢?
突然间觉得身体有点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罗昊侧目看着她,大手抓着她的小手,眉尖不由得紧皱,这手太冷了,大热天的她的手怎么会冷成这样?
赵稹点头,“嗯,言之有理。”他虽然对大金国的茫茫草原也有兴趣,但是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他刚登基要征服大金国言之尚早,看来要暗中派人前往边境密切注视才行。
罗梓桐却是摸了摸小腹,这种大事还是男人解决比较好,只要没到燕京城,就用不着她操心,她只需安心地把腹中的龙种生下来就好。
而此时的依莲娜却被霍克狠狠地训了一顿,“依莲娜,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出人命的?可不能因为你一时的冲动而断送了我们的计划。”
依莲娜垂着头,“国师大人,我错了。”
霍克看着她那认错的样子,遂软下了心肠,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以后做事不要那么鲁莽了。”然后转身出去找那个假国师商谈。
依莲娜看着哥哥依达,道:“国师大人是不是对那个叫曲清幽的女人感兴趣?”
依达皱眉地看着霍克离去的背影不言语,国师大人动情的对象居然是大夏国的一个已婚妇人?这真的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自从那天的马球赛之后,曲清幽总有些郁郁寡欢,有些出神地看着奶妈子给罗瀛换尿布,一旁的罗澈与罗莹雪拉了她好久才引回了她的注意力,“壮壮,小小,怎么啦?”
“娘,这是我和妹妹练的字帖。”罗澈把字帖呈给曲清幽看。
曲清幽看了看,亲了亲他们粉嫩的小脸蛋,“你们写得真好,好了,跟明月姨出去玩吧。”
俩孩子听到可以玩了,都掀帘子出去,曲清幽看得摇摇头,罗昊随后进来看着她道:“你都快把他们惯坏了。”
曲清幽挥手让奶妈子下去,伸手抱起罗瀛在怀里,哄得小婴儿咧嘴笑个不停,“他们完成了学习任务,就该让他们轻松一点,你看看我们壮壮和小小写的字真棒。”
罗昊执起那放在炕桌上的字帖看起来,越看脸上的笑意越大,“等过了年,他们满三岁之后,得请个先生回来教他们。”再大些,方才能去族学里上课。
“随你,不过可不许剥夺了孩子们玩乐的时间。”曲清幽争取着儿女童年的福利。
罗昊凑近她,伸手逗弄一下小儿子,“就你这么特别,还给他们规定出玩乐的时间。”
“没有童年的孩子很可悲的。”曲清幽笑道,她就是个没有童年的孩子,上一世的父母没有给过一个幸福的童年予她,而这一世虽然又经历了一次童年,可惜她已经是成年人的思维,实在没有了那份童真童趣。
“和谈结束了,今晚还有宫宴,清幽,你去换身衣服准备出席。”罗昊伸手抱过小儿子在怀里催促着妻子。
“那个大金国的国师要回去了?”曲清幽问道。
“嗯,今晚就是为了给他饯行的。”罗昊答道。
曲清幽听闻这国师就要离开了,心里暗松一口气,不管这国师是真是假,只要他走了,那么她心中的疑虑也可以放下了,毕竟那种事的可能性不高。
夫妻俩坐上马车前往皇宫之时,曲清幽紧紧地依偎着丈夫,罗昊笑着揽住她的柳腰,“怎么了?”
“我的眼眉跳得厉害。”曲清幽老实答道,然后又笑了笑,“没事,不用担心。”
罗昊亲着她的眼眉安慰了一下她的情绪,最近她总是不安,尤其是夜里总会莫名地惊醒,然后就揽紧他,总要他一遍一遍地说着哄她的话,她才会渐渐地入眠,他实在不知道妻子不安的源由在哪儿?问她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然后又会安慰着说让他不要操心,再问就堵着他的嘴把他挑逗出火来,然后就是一场激情盛宴。
千篇一律的歌舞在眼前晃动,曲清幽默然地喝着杯中的酒,穆老夫人年纪大了,从去年起就不再参加宫宴,而公爹的病体违和,自是安心地在府中休养,现在代表定国公府前来的就只有他们夫妇。她斜眼瞟了一下那个所谓的国师,对方正与赵稹笑着说话。
正在曲清幽百无聊懒之际,突然看到有太监过来,小声地在丈夫耳边说了什么,丈夫皱了皱眉,然后起身往外走,她不放心也跟着出去,“闳宇,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