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蓁斜眼看他,只能看到他弧度漂亮的下巴,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你以前不是说过……”
没有喜欢的人么?
他不吭声。
谢蓁双手抵着他的胸膛,这种姿势太亲密,她一下子接受不来,“你那句话也是骗我的?”
他还是不吭声。
谢蓁哎一声,看到他这个样子,反而不那么害羞了,咬着粉唇上扬,“那你究竟还骗了我什么?”
他说:“没了。”
谢蓁才不信,把他说过的话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头脑灵光一闪,“你真的害怕打雷么?”
他明显僵了僵,不用回答,谢蓁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轻轻一哼,没想到他从那个时候就心怀不轨了,原来害怕打雷只是一个幌子,他想趁机占她便宜。亏她还可怜他,白白让他抱了那么久。谢蓁越想越觉得稀罕,明明看起来这么心高气傲的人,居然会为了她耍这些小心眼,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谢蓁心里装了一罐蜜,忽然被人打翻了,流淌进四肢百骸里,连声音都是甜的:“你说了那么多假话,刚才那句话,是真的么?”
不必言说,两人也知道是指哪句话。
严裕嘴巴就像粘了胶,紧紧抿着,不肯回答。
谢蓁眨眨眼:“你不说,我就当假话忘了。”
他急了,一把将她压在墙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不许忘!”她什么都容易忘,他们几年没见,她就把他忘得干干净净,还有比她更没良心的么?
他咽了咽唾沫,声音干涩:“是真的。”
丢人就丢人吧,没面子就没面子,只要她高兴,他就牺牲一回。
院里的丫鬟们看到他们这样,早就各自找地方回避了,如今廊下只有他们两人,说什么都可以。
谢蓁眼睛一眨,挨得太近,能看见他眼睛里的自己,“哦,小玉哥哥喜欢我,那我要不要勉为其难地喜欢他一下?”
没等严裕回答,她就自问自答:“还是不要了,小玉哥哥总是骗人,我不喜欢爱说谎的人。”
严裕咬了咬牙,低头一口咬住她上翘的嘴角,贴着她的唇瓣叫了一声“小混蛋”。
这以后,两人之间再没有欧阳仪插足的余地。
或许是上回受了打击,欧阳仪回到长青阁闭门不出好几天,一直不见人影。又或许跟李氏的病情有关,李氏近日身子日益变差,甚至连床都下不来,每日都需要人在跟前伺候,喂药,满屋子都是药味儿。
有一日她坐在院里,留兰在给李氏煎药,她佯装不经意地问:“听说皇子妃是定国公府五姑娘?”
留兰没在意,一心观察药罐子的火势,“是啊。”
她定定神,又问:“定国公府是什么地方?”
说起这个,留兰便有些滔滔不绝,把当年定国公谢文广的祖父如何跟着元宗帝出生入死的丰功伟绩说了一遍,这是京城流传很广的事迹,百姓津津乐道,是以留兰知道不足为奇。
欧阳仪听完,总算明白了谢蓁跟自己的差距。
她祖父的祖父跟着先帝打江山,而自己却连皇宫是什么模样都没见过。
欧阳仪拾起地上一根枯枝,抵在地上,一用力,枯枝从中间折成两段。啪嗒一声,就像她胸腔的不甘膨胀到了极致,最后爆炸,把她整个人都吞噬掉。
十一月中,骠骑大将军仲开过寿,邀请了不少文官武官,其中还包括不少交情好的皇室中人,严裕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骠骑大将军年过不惑,膝下只有仲尚一个儿子,上头有五个闺女,是以这一个儿子被妻子和母亲宠得上了天。当初小小年纪不学好,跟着一群纨绔子弟走街串巷,不干好事。小时候仲开不管他,后来长大了,眼看着不管不行,仲开才把他扔进军营里历练。
好在这小子也有点本事,当初不学好的时候,那些公子哥儿都听他的话。如今到了军营,依旧有办法让大家伙儿都服他。
不过短短一年工夫,便凭着自己的本事,从无名无分的小卒升到千总,再到守备。
仲开对这个儿子还是挺满意的。
若是能改改那一身的臭毛病,娶回来一个媳妇儿就更好了。
仲尚明年及冠,仲开打算这一年里给他挑好媳妇,弱冠后成亲,没一年就能抱上孙子。是以趁着这次寿宴,大将军让夫人在后院也办了宴,宴请一些命妇或者官家夫人,看看哪家有适龄的姑娘,给儿子配一个,让他赶紧成家立业,说不定就能改头换面了。
对于此事,仲尚完全不知情。
他爹寿宴那一日,他把高洵也带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