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握住她的左脚,便要褪下她的鞋袜。
陶嫤甫一被他碰到,害怕得猛一瑟缩,“疼疼疼。”
照她疼痛的程度来看,很有可能是扭伤了脚踝。江衡尽量不碰疼她,脱掉她的鞋袜看了看,果见左脚有点肿起来,好在看起来伤得不重,回山庄后用冷水敷一敷便无大碍了。
江衡问她:“能走路么?”
她眼泛泪光,委屈地摇了摇头。
刚觉得她娇气,她就真的娇气给他看。江衡蹲在她面前,无声地笑了笑,背过身对着她,“上来吧,舅舅背你。”
陶嫤有些错愕,“你要背我?”
江衡沉缓的声音从前头传来,“不然呢,你怎么回去?”
说的也是,她可不想一个人被扔在这山林里。陶嫤抿了抿唇,心想江衡肯背她,这应该是好事才对,证明他们的关系更近一步了。
于是狠了狠心,伸出纤细的胳膊环住他的脖子,慢吞吞地爬到他背上,“……我上来了。”
话音刚落,江衡便站了起来。
陶嫤一直觉得他很高,没想到被他背在背上,竟比自己想的还要再高一些。她不敢多看,闭上眼睛埋在他的后背,瓮声瓮气道:“刚才我看到山庄旁边栽有柳树,回去的时候让他们取些树皮就行了。”
江衡的后背很宽阔,她小小的一团缩在上面,竟觉得意外的安心。
唯一不大好的,便是他的衣服被雨淋得有些潮湿,黏糊糊的很不舒服。陶嫤不安分地往上爬了爬,紧紧环住江衡的脖子,“我觉得我好像要掉下去了。”
江衡声音带笑:“哪来的这种感觉?”
她轻轻地:“因为我很重……”
江衡以为她在说笑,便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因着寻找药材的缘故,他们没有骑马,好在这里距离山庄不远,再往前走便快到了。
起初陶嫤还会跟他说话,后来慢慢地,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干脆不再张口,呼吸却渐渐重起来。
从下午来到山庄后,陶嫤便不大对劲,脑袋一直昏昏沉沉地。傍晚睡了一觉后有所好转,可是晚上又出来吹风淋雨,她的身体早就受不住了,这会儿趴在江衡背上,语序不清地说着胡话。
江衡让人去前面采集柳树皮,他停在一边,察觉到陶嫤的反常:“叫叫,你方才说什么?”
她的体温发烫,就像背了一个火炉子。
陶嫤有点头重脚轻,怕自己从江衡背上掉下来,松鼠一般抱紧他往上爬了爬,大概脑子烧糊涂了,竟把脸颊贴在他脖子上,“冷……魏王舅舅我冷……”
江衡一僵,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真在发热。
这时候顾不得许多,江衡把她从背上捞了下来,抱在身前用衣服裹住,“舅舅马上带你回去!”
说着让那几人赶快回来,一路刻不容缓地回到山庄。
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陶嫤对昨晚后来发生的事全无印象,她只记得自己去山上扭伤了脚,后来江衡背着她回来……再想别的,却是毫无印象了。
外头的雨总算停了,湛蓝的天空如涤过一般,天朗气清,碧空万里。
她从床上坐起来,刚想动一下,发现脚腕还是有点疼。掀开被子一看,那里正贴着药膏,显然已被人处理过。她扭头往外看了看,不无疑惑,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正想着,霜月端着碗药从外面进来,“太好了,姑娘您醒了。快把这碗药喝了吧。”
陶嫤有些迷糊,“我怎么了?”
霜月没想到她竟忘得这么干净,想到昨晚江衡把她送回来的场景,忍不住心有余悸道:“你昨天跟魏王出去后染上了风寒,一直在发热。待雨停后,魏王连夜让人请来大夫,总算是把您的体温降下来了。”
陶嫤仔细想了想,好像最后是有点印象,她趴在江衡背上冷得直打哆嗦……
喝过药后,她想起来另一件事:“陆郎中怎么样了?”
霜月一直在跟前伺候她,对那边的事不大清楚,偶尔听人提起一两句,便都告诉她:“应该已经没事了,听说吃了姑娘让人找的药,后来又有大夫医治,想必已无大碍。”
陶嫤放下心来,陆遥没事就好,这样她不会白跑一趟,才能光明正大跟江衡谈条件。
期间陶靖来看了她两趟,见她退烧后松一口气,“你再休息一会儿,中午我们便回家去。”
陶嫤点点头,想问江衡在哪里,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巳时左右陆遥命人过来跟她道谢,那下人在外头恭恭敬敬道:“公子说救命之恩,没齿难忘。等他伤好之后,必定会去陶府登门道谢,日后陶府若有何需要,他定鼎力相助。”
陶嫤没想到这位陆郎中如此重情重义,当即表示记下了。
做了一件好事,换来两个人的恩情,这个买卖她一点也不吃亏。
从明秋湖山庄回来后,陶嫤的脚上足足养了十来天。
她自个儿觉得早就好了,奈何陶靖和陶临沅对她看得严,无论她说什么就是不准她下床。
说到底他们还是为了她好,这扭伤若是不重视,日后变成跛子怎么办?所以为了陶嫤的将来考虑,他们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一直在床上躺了半个月,陶嫤总算可以出屋了。
这半个月里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好在锦绣阁的冬衣总算缝制出来了,就在今天送到陶府。
陶嫤一件件看过去,确实非常满意,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穿上试试了。
入冬之后,日子过得非常快。陶嫤基本上很少出府,她更愿意缩在屋里烤炉子,也不想去外头受冻。
今年的雪下得很晚,一直到快冬至的时候,才下来第一场雪。
直到陶临沅问她今年生辰想怎么过,她才恍悟,原来过几天就到十三岁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