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沣敏见势头不对,少不得赔笑来劝:“两位姐姐莫要生气了,不过都是些宫里的蜚短流长,风吹过,自然也就散了,作不得数。何必为此,伤了彼此姐妹之情,太不值得了。”
武歆音只觉得可笑,犀利的眸光划过裕嫔的面庞:“曾几何时,我也以为这么多年的姐妹,多少会有些情分在的。可无奈人家拜高踩低,竟捡高枝儿飞,看我这样没有用处的,自然没有任何情分可讲。否则,当日那藕粉羹里有老鼠,怎的就成了我的所为。即便是要去讨年贵妃的好,也犯不着拉我垫脚不是么?”
“扯得太远了吧?”李怀愤愤不已。“越说越没边儿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当时没有追究,宁嫔你现在又来翻什么旧账。左右那件事情,也是熹妃与裕嫔承担了罪责。你不是好好的么?”
“不然呢?齐妃娘娘,不是臣妾要较真儿,也不是臣妾心胸狭窄。裕嫔要巴结熹妃也好,要巴结年贵妃也罢,总之那是她自己的事情,没有人能干涉。但她凭什么踩着我去巴结旁人,我怎么就非要当她的垫脚石不可呢?现在倒好,不过是几句牢骚的话,她就冲我大吼大叫,这样的献媚,可惜熹妃瞧不见,白白辜负了裕嫔的好表色。”
耿幼枝的确想过巴结年氏,不然她不会去做什么藕粉羹。王府里度日艰难,她原本就不得宠。加上膝下还有个弘昼,再不做点低眉顺目的事情,只怕旁人也会把她当成眼中钉。所以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否认这些。
但是维护熹妃,却不是出于巴结的缘由。“你说完了么?”
“说完了。”武歆音适时的住口:“齐妃娘娘说得对,我无谓在这里和你撕破脸。左右你我心里都明白,是再怎样也不可能冰释前嫌。既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多说无益,无故招人话柄。”沉了口气,武歆音朝齐妃屈膝一福:“臣妾身子不爽,不能陪着娘娘游园了,告退。”
李怀萍拿她没有办法,只能默许她离开。“素知武妹妹不是急躁的性子,今儿是怎么了,张口就得罪人。罢了,妹妹你也别忘心里去,她也就是这么一说。都是相处了多年的姐妹,也不至于真的为了这点事儿就挠破脸皮。妹妹啊,你多包容些吧。”
“多谢姐姐宽解。”耿幼枝没有多言,只是随着齐妃并张贵人继续往园子里走。对于宁嫔的不满,她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宫里头这些女子,哪个会不是皇上的枕边人,谁知道什么时候心血来潮,不会在皇上耳边嚼舌几句。俗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么一想,耿幼枝不免忧虑起来,或许该想个什么办法,缓和一下这样的矛盾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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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乐琴进来,瞧着乐瑶正在替贵妃更衣,遂快步走上前去帮手。“皇上不是有旨,娘娘孕中辛劳,能免的礼数一并免去。娘娘您又何必坚持日日去景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说到底皇后也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刁难娘娘,何必累着自己。”
年倾欢就着她的手,略显得吃力落座,才问道:“怎样,本宫想要的东西,王府里可曾找到?”
“回娘娘的话,当值的门子确定没有见过给娘娘的信笺。他还一口咬定,但凡是给您的东西,他绝不会有半点疏漏,更不可能遗失。”乐琴是相信那个门子的,毕竟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的疏漏,也不可能明知道年贵妃得宠,还要为了几个小钱,太岁头上动土。“所以奴婢猜想,林副使的信笺,一定是没有交到门子手里。”
年倾欢赞同这个说法:“也许送信之人并不了雍亲王府里事宜,未曾将信笺交给门子。反而是给了门外戍守的侍卫,又或者是门里走出来的旁人。总归,信笺被人截去是肯定无疑的了。”
“娘娘,那咱们就这样坐以待毙,由着这个人藏匿在暗处伺机害人么?”乐琴不满,毕竟死而复生不易,这一世,她说什么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奴婢以为,娘娘您临产之期将近,倘若这个时候横生枝节,必然会对您不利。可若是不揪出这个人,谁有晓得她何时会突然出手。胆敢冤枉您与林副使,毁您的清白,此人居心可见叵测至极。奴婢就是害怕,再有什么流言蜚语……”
提及林翰邈,年倾欢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入宫当值,可是在皇上身边?”
“奴婢问过苏公公,皇上身边的侍卫个个都是精挑细选,早已内定了的旗人。林副使即便入宫,也不可能在皇上跟前儿伺候。”乐琴巴不得年贵妃烦躁,心里沉不住气,立时就把这个人揪出来。
哪知年倾欢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缓缓一笑:“旁人的眼睛,如今都盯在我的肚子上。我若是再挺着肚子做点什么,只会正中下怀。乐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但既然我们出不了宫,往后的时日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