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心想,那感情好啊,我还求之不得哩!
她轻笑道:“好啊!”
来喜对菊花道:“菊花妹妹!来,坐下再吃些!这猪蹄和猪尾巴味儿特别好,明儿肯定好卖得很哩!”
张杨嘴里嚼着猪大肠,早就想说话了,但是看了一眼神情淡然的周夫子,忍着话头,三两下把嘴里的大肠给吞下去,嘴巴也咂摸干净了,才开口问菊花:“菊花姐姐,你是咋将这臭东西烧得这么香哩?那猪蹄也好吃的很!“
菊花微笑道:“洗干净就不臭了!”
这时,周夫子手捻胡须轻笑道:“‘古人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你这菜烹制得十分精细,看得出是下了大工夫的。村里准备给我找个烧饭打扫的人,要是她的厨艺有你这样我就开心了。”
菊花心里一动,静静地看着他,轻声道:“夫子要是不嫌弃,那我就为夫子烧饭打扫好了。也不要工钱,夫子只要免去我哥哥的束脩就成。”
青木惊叫道:“菊花,你哪里能忙得过来?回头累坏了咋办?”他忍不住眼睛都红了——这不成妹妹照顾自己了么?
郑长河也心疼地说道:“这里离村学还这样远,每天跑来跑去的,咋能行哩?你哥的束脩也要不了多少钱。等爹的腿好了,能去卖菜了,家里也就好了。”
秦枫注视那烛光下的癞皮脸,心中也不知是个啥滋味,再看那湖水般的眼眸,越发觉得深不见底!
张槐自菊花进来,瞄了一眼后,便不敢再瞧她,但又时时注意着她的动静。此时听到她说这话,没来由的心里一阵嫉妒——对青木的嫉妒!
周夫子也惋惜地说道:“我却是求之不得的!不过你家住得确实远了些,这一来一回的,要耽误你不少工夫。”
菊花微笑道:“我也不用去学堂烧饭,只每天让我哥把饭菜给夫子带去就成,放学了再把碗筷带回来。夫子住的地方连烟火气也不沾,不好么?到那里烧饭,每顿顶多做一两个菜,多了夫子也吃不完;我家人多,菜的花样肯定多一些,况且我家每天还要做菜去集上卖,也好让夫子各样菜都能尝些。便是洗衣打扫啥的,两三天一次也就好了,这样也不会扰了夫子清静。”
周夫子微笑点头,赞赏地说道:“这主意确实不错。就看你爹娘和哥哥可同意了——我见他们可是很疼你的!”
菊花瞟了青木一眼道:“又不是干啥累活,我还不是照常一样。就是拿回来的衣裳,娘也能帮着洗哩!”
青木见菊花下了决心,也不好再阻止,况且这是为夫子干活,哪能坚决说不行哩!周夫子打量着菊花,见她话语流利,神情落落大方,全无一丝一毫的尴尬,暗暗称奇。
他微笑地问道:“你这样支持你哥哥念书,你自己可是也想念书?”
菊花扫了一眼青木微笑道:“哥哥有教我哩!”
周夫子顿时来了兴趣,忙道:“哦,有这事?怪不得青木在学堂拼命地问个不休,原来回家还要当夫子啊!那我考考你,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这话何解?”
菊花愕然——这人真是教书成痴,咋饭桌上也不忘了考察人的功课?可是她又不是他的学生,而且,自己这丑女已经够出名的了,可不能再加上“才女”的名头,那可是大忌!
于是,她急忙羞涩地低头,也不答话,匆匆地跑出去了。惹得后边一阵大笑——这才是菊花应该有的样子嘛!
酒足饭饱,客人散场,丢下满桌的狼藉;几只蜡烛已经燃烧得仅剩下一小截,下面堆了厚厚一滩烛泪,和摇晃的烛光一起提示刚才的喧嚣,空气里仿佛还回荡着人们的欢声笑语,并不让人觉得筵席散场的冷清!
来喜和青木挽起袖子,麻利地收拾残局。
菊花歪在郑长河的身边,半点也懒得动。她今儿实在是累坏了,跟自家哥哥表哥也没啥可客气的,随他们忙去了。
来喜瞧着靠在郑长河身边的菊花笑道:“菊花妹妹,你要是受不住了,就去睡。我和青木表哥来洗碗,你放心,保管洗得干干净净的。”
郑长河拿手摸摸菊花的头,心疼地说道:“花呀,那你先去睡吧!灶上有你娘看着哩!”
菊花萎靡地细声道:“我要等洗了才睡哩!”
郑长河道:“那快去洗吧!”
菊花心想,还不是厨房有人么!还是把盆端到房间里摸黑洗吧。她觉得浑身有千斤重,便也顾不得了。
好在热水不用另外烧。
青木和杨氏也连连摧她洗了快睡,青木道:“你先睡,一会我来倒水!”
菊花乖乖地应了,享受哥哥的关爱,听话地洗完就睡。当疲倦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身体便完全忽视了外在条件的艰苦,不管是在硬床上还是草堆里,都照样能睡着!
菊花就是这样陷入了无梦的睡眠,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杨氏和来喜都走了她还没醒。